而他似乎有好多办法让自己战栗,炽热的吻印满脖颈和胸口,抚摸,痴缠,时深时浅,故意想让她叫出声来。
纯熟得不像个年轻人……
车开得仿佛精心设计……
摆明了就是存心报复……
疑问在她心底打转,忍不住在不合时宜的时间问出来:“说爱我,是真的吗?”
“嗯,保证。”
“不是在骗我?”
“别说话……”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耳垂:“叫我秦部长。”
“……”恐怖的春药。
她之前从来没觉得这是什么身体欢愉的事情,前任喜欢看她演,皱眉头装刺激,脑子里要控制时间,面部表情要像被迫害,不能太怠慢,也不能太露马脚,情趣内衣也只是个过场,事后总觉得无聊,而前任似乎觉得她很满足,除了不够女优那么风骚。
而现在她才明白,快感不存在演,控制声音的中枢不是大脑,是身体,兴奋也不是装装样子,而是在三十个小时未眠时依旧身体兴奋,饥渴难耐,清醒到想被榨干。
年轻的男孩汗湿的身体自己打湿的头发,拥抱在一起也不肯放过彼此的感觉,是情欲无法停止。
洗过澡约等于技能冷却完毕,男孩靠过来索要新的姿势。
她像被唤醒了什么,跨坐到他身上吻他,再被对方捉住,舔舐她的胸口,就是故意让她惊叫——坏,大大地坏。
到最后似乎已经分不清时间,神智也分不清是2019还是1934。
胡羞在床头晃得晕车,跪得手脚发麻,后脑勺嗡嗡,喉咙干干,嗓子也哑了,只觉得宁则臣那个玩笑纯粹是骗人的。
秦部长根本不是什么肾虚公子,龙精虎猛,轻伤不下火线,盒子里的声音越晃越空,最后干脆声音没了。
那一盒究竟是多少个?
刁稚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她身上跌下来:“不停不行了,套没了。”
胡羞躺在枕头缝里,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刁稚宇眯着眼睛:“还要?”
“不……”困倦几乎要把她埋了,连续的高潮竟然这么困。
靠上枕头,刁稚宇嘶了一声,摸了摸脖子:“你属猫?”
脖子后面一道划痕,殷得有血。胡羞脸有点红,用被子埋住脸:“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没有满足你?”
“唔……”
“什么?没有哦?”对方像是不可置信:“这还不行?”
发烧了还搞这么大,当然行。但她不肯承认,被窝里露出一只眼睛,被快感冲得脑子空白,这会儿终于恢复了理智:“秦部长……”
“嗯?”
“这一次匆匆别过,不知道下次何时相见了。”
刁稚宇笑了:“我成为蓉城的负责人,开着将军那辆德国古董车去迎娶你。
希望那会儿胡小姐赏脸,不要再痴恋裴则臣那个土匪。
我秦宵一这辈子没这么认真地爱过谁,胡小姐若是薄情寡义,我秦宵一,这辈子也不会再爱其他人。”
胡羞被逗得哭笑不得,刁稚宇的戏还没停:“胡小姐,婚书,签不签。”
“啊?”
“蓉城的婚书,我秦宵一还带着。”
“你这么记仇哦。”
“当然。你没和秦部长结过婚。”刁稚宇伏在床头,床头柜里翻了半天:“我放哪儿了?”
赤裸的背线条也好看得要命。脱了力融化在被子里,胡羞困得眨巴眼睛,刁稚宇,一分钟内找不到,就别怪我不签了……
梦里胡羞遇到了一场大雪。她在南京鲜少见过冰天雪地,撑着伞也很快就融化,地面湿湿的,实在无聊。
梦中的大雪没过膝盖,白得刺眼,她抱着一盒礼物艰难地往前走,回过头也看不到脚印。
白茫茫无边际,雪挂在她的帽子和睫毛上,急迫地想要找到家拆开礼物,盒子里叮当作响,像陶瓷在碰撞。
远处有光亮,她跑得越快光亮就越远,礼物一个个地往雪地里掉,进到雪地就没有踪影……入夜的雪白得骇人,奔来奔去方向也没了……
猛地睁开眼睛,刁稚宇正在枕边看她。天蒙蒙亮,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做梦了……”
“嗯……”
“噩梦吧?”
“还好……”
却也没有了睡意。刁稚宇靠在床头,睫毛低垂:“因为我,很没有安全感吧?”
胡羞不说话,那条领带在枕边,牵过来在手指尖卷成卷,雪地里掉落的瓷娃娃没有摔碎,也就是找不到了。
“我是工人村的孩子。工人村,你知道吗?”
她愣住了……
“东北特别流行给孩子起名叫宇、鹏、航、鑫……我也没能幸免。”
刁稚宇靠在枕头上:“我妈在妇产医院听隔壁床起名字,觉得大家都雷同没什么意思,而且希望我以后心事少一点,中间的字就叫稚。
她长得漂亮,嫁给我爸的那年,厂子里人都说我爸找了个电影明星,家属楼里女人不和她说话,外楼梯长走廊,打照面也要阴阳怪气地擦身的程度。
她运气也实在差,话剧团做舞剧演员脾气太傲,不合群当不上主演,再后来厂子没了,女三号也没了。
我有记忆开始,从家属楼搬到奶奶家,旁边是倒闭的变压器厂,里面两三条大狼狗天天在叫,楼在那一块独一栋,三个单元四十二户,每家都很和睦,漂亮的女人也很多。
奶奶热衷打麻将,不太在意我,我妈周五骑着自行车回来看我,周一再走。
楼后面那条路是黄泥,骑得不用力就走不出去,车轮很脏。
我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在一楼无所事事,每天看着铁门里的狗,两条狗吃老鼠药死了,一条被吃了,半栋楼吃狗肉的人去了医院;另一条就直接扔在臭水沟里,我无事可做,每天去看它烂掉。”
黎明一点点地涂上天花板。胡羞问:“爸爸呢?”
“喝酒。留在家属楼里做零工,经常和人打架。我见到他也收不住火气,筒子楼楼上打到楼下,现在想想,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突然没了,他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提这个。”
“我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就在奶奶家楼上,叫乔殷鹤,我还记得。
大眼睛白皮肤,腿特别长。她比我大三岁,偶尔周末能见到她在楼下跳房子,她叫我瓜皮弟弟,那会儿我还没有双眼皮。
我妈把我送去学古典舞,和她不在同一所舞蹈学校。最后一次见她时我初一她初三,洗手间门口打了个照面,她和我笑了一下,身后有女同学追出来指着她的背影说,看到了她的蕾丝内裤在牛仔裤,要去和校外的混混约会。
她是有名的公交车,睡一次一百块,和她妈妈一样,复读一年也是公交车,再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
我才知道她妈带着她周末来,是因为金主就在奶奶家楼上。
那栋楼里漂亮女人多,藏污纳垢,为男人寻死觅活的也不少。
读高中开始我觉得跳舞没劲,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就不再学跳舞,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和混混一样,打群架,抽烟,去录像厅,结结实实疯了两年。
高二那年运动会,我用花瓶把一个隔壁班的男生打了,脑袋开瓢了那种,医院回来他带了六十个人群殴,我害怕了,是校长帮我拦下来的。
再后来……我考到上海来,我妈再婚,过得很好,有新的家庭,不太需要我。”
领带在胡羞手里卷了又卷,刁稚宇说,和你说这些不是想给你负担,也不想博可怜,只是想说,没有安全感这件事,我并没有好多少。
我向来不愿意相信谁对我有真感情,也不相信虚幻的梦想。
因为我从小被扔着不管,喜欢过的女孩结局惨淡,所以不对任何事情有期待,也明白心动就像心惊胆战的噩梦,毕竟选错了人就是豪赌后全盘皆输。
我高傲自大,孤芳自赏,但又那么希望人海中有个人能够跋山涉水只为我而来,真爱若隐若现,我要很确定才敢抓住。
而我又那么讨厌被辜负,发现被背叛立刻心灰意冷,还想加倍奉还。
他的二十二岁,上帝似乎多馈赠他好几年。胡羞沉默许久,像拉勾一样勾他的手指:“你是我星群里最亮的那颗星星。”
“谢谢。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谢谢你。”
胡羞笑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