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喝多了话比较多罢了。
“歪理。”林青槐噎他一句,看到小九拎着书箱被大师兄押着从下边上来,手臂一松,从司徒聿背上滑下去。
司徒聿也看到了悟,赶紧低头整理衣裳。
“还俗了,你慌什么。”林青槐乐不可支,“大师兄如今可没法用门规管束你我。”
“忘了。”司徒聿伸手帮她整理发鬓,“被他罚的有了阴影。”
林青槐又是一顿笑。
“哟,今天吹了什么风,把你俩给卷镇国寺来了。”了悟冷笑掀唇,“还俗还能把礼数也给还掉。”
“见过大师兄。”司徒聿规矩行礼。
大师兄估计是被小九气狠了,语气跟吃了一肚子炮仗差不多。
“大师兄你这可说的不对。”林青槐笑眯眯仰起脸,“我们想打招呼来着,你没给机会。还俗而已,大师兄还欠我银子的事,我可是时刻都记着。”
了悟:“……”
这混球就不能不提银子?
“六师兄,你俩现在是要回城?”小九眼巴巴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多待一会?”
“住下来也没吃的给你,上山。”了悟抬手敲他的脑门,“功课三天没做,一会见着归尘师叔,挨罚了不准哭。”
小九捂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迈开脚步。
好容易见着六师兄,竟然没糕点吃。
“糕点晚些时候会送去你们的禅房,你好好做功课,不然以后都没的吃。”林青槐好气又好笑,“去吧。”
归尘师父授徒十分严格,大师兄估计也看出小九真有学医的天分,这才督促他。
“六师兄最好了!”小九整个精神过来,拎着书箱就往山上跑,哪还有方才的丧气劲。
了悟看着林青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大师兄,你这么看着我我也要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青槐笑眯眯摆手,“我跟十三先下去了,回见。”
了悟:“……”
还是不要见的好。
林青槐和司徒聿去方丈师父的禅院,问了些关于星象的事,听他说西北异动不明显,稍稍宽心。
回到城内已是酉时。
百姓津津乐道的不是龙舟赛出了双龙,而是礼部尚书公然支持青云书院开设一事。
林青槐送司徒聿到宫门外,看着他带靳宁入了宫,这才掉头回侯府。
“今日百姓都在说青云书院,去询问的人比昨日又多了些,就是决定留下的不多,还有几个去闹事的。”谷雨策马跟上她,“闹事的人在书院门前破口大骂,说凭什么给赔钱货读书。”
“上京有三家义学,他们想送孩子过去读书没人拦着。”林青槐嗤笑,“我自己花钱办的义学,想收什么样的学生就收什么样的。”
她明日就让天风楼放出消息,青云书院的第一批学生入学有赠礼,每人一两银子。
想送趁早,总共只有五百个名额。
“管事的让人盯着那些来骂的人,发现他们是受人指使来的。”谷雨面无表情,“奴婢觉得,是有人不希望这义学开下去。”
“我敢开就不怕有人来闹事。”林青槐笑了下,扬鞭催马加速回永兴坊。
义学开了便不会关,再大的阻力她都不怕。
一白一棕两匹骏马哒哒哒穿过大街,转眼便消失在拐角处,不见了踪影。
多兰倚着茶楼外廊的护栏,摇着手中的团扇,红唇微勾,“孟世子为何会以为,我会帮你妹妹?父王不远千里前来上京迎娶郡主,身为女儿岂有阻止之理。”
“你不止是他的女儿。”孟绍元眼中流露出几分轻鄙,“你就不怕日后失宠,被他送给其他男子?”
多兰与乌力吉之间的丑事他也是今日午时刚刚听闻,因而才约她出来见面,希望能与她合作,推了这门婚事。
妹妹去看赛龙舟,却被乌力吉送回,醒来便痛哭不止几度寻死。
“其他的男子?”多兰往他身上靠过去,伸手在他胸前画圈圈,垂眸掩去眼底的杀意,“世子是想说多兰卑贱如泥,父王会用完即丢?”
乌力吉从未宠过她,她和母亲一样是他毕生的耻辱。
身为草原上最尊贵的王,竟然被个汉人女子爬了床还生下孽种,他恨不得弄死她们母女俩,可又舍不得放弃到手的银钱。
她本就生在淤泥之下,恨意和复仇是她的骨血,岂会因他说了几句,就心生惶然。
“公主请自重。”孟绍元嘴上这般说着,却无动作,看她的眼神格外幽深,“你的条件是什么。”
只要能让妹妹留在上京,凡是能答应的条件,他都可做主。
“我不过是个顶着公主的名号,实则什么都不是的婢女,你跟我谈条件?”多兰踮起脚尖,胸口压到他胸膛上,暧昧地往他耳朵里吹气,“不觉得可笑吗。”
“公主……”孟绍元鬼使神差地拦住她的腰,嗓音喑哑,“你想要什么,只要这事能成,要银子还是要人都行。”
十八岁的多兰又美又妖,腰身更是软的如水一般。
“是吗?”多兰的手滑下去,挑开他的腰带,“世子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孟绍元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多兰公主不是一般的热情勾人。
“世子如何表示你的诚意,嗯?”多兰轻笑一声,勾着他的腰将他带回屋中,软绵绵倒进软塌。
孟绍元只觉一阵香风拂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急躁封住她嫣红的唇。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重重踹开,乌力吉带着两名护卫冲进屋里,伸手抓住孟绍元丢到一旁。
“父亲……”多兰一秒落泪,呜咽告状,“这孟世子约见女儿,说有事相商,谁知竟如禽兽一般见面便轻薄女儿。”
孟绍元被摔的晕头转向,听到她呜咽的声音,脑子里“轰”的一下,嗡嗡作响。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父女!
“大舅子这事做的可不地道。”乌力吉脱下外袍丢到多兰身上,眼底厉色浓稠,“出去,本王有话要跟大舅子说。”
嘉安郡主果真是不想嫁他。
不过略施小计让这世子知晓,自己与多兰的关系不止父女,他便主动寻上门。
事实上,多兰也确实不是他的女儿,她是帐下马奴的种,给她公主的称号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控制她。
她的姿色用处不小。
“妹妹今日醒来后便犯了癔症,绍元担心妹妹会误伤大王,故而约了多兰公主,想要商讨这婚事如何取消。”孟绍元喉咙里一阵腥甜,心中既恼恨被他们蒙骗,又恨自己太轻敌。
能当上漠北之王,乌力吉有的不止是蛮力。
“婚事为何要取消?”乌力吉睨了他一眼,黝黑的脸庞浮起嘲弄的嗤笑,“郡主那点力气,跟猫爪子挠差不多。”
他要的是不出战马,也能拿一大笔银子回漠北,这小子还跟自己装糊涂。
“不止是妹妹会动手的问题,此去漠北路途遥远,妹妹自小娇生惯养又犯了癔症,绍元实在放心不下。”孟绍元闭了闭眼,继续说,“此事要如何办得妥当,还请大王过府一叙,此处非说话的地方。”
乌力吉抓住他跟多兰苟合,不会毫无目的。
小钱他能做主,大钱大事牵扯到大梁的朝局,只能父亲出面。
乌力吉不是一点小钱就能打发的人。
府中不止妹妹一个女儿,大不了让两个庶妹一道嫁过去。国公府养她们这么些年,她们也该为国公府出些力。
“没什么好说的,请世子随本王去一趟京兆尹衙门。”乌力吉摸了把汗,猛地站起身来,壮硕的胸膛轻微抖了抖,“漠北纵然只是几个小部落,本王却也是一方诸侯,世子轻薄本王的爱女,此事得说个明白。”
他就不喜欢大梁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勋贵,一句话绕个好几遍都不肯说明白。
给银子还是给铁器,直说不就完了。
“大王息怒!绍元方才确实孟浪,但绍元也是真心爱慕多兰公主。”孟绍元焦急起身拦住他,“大王想要的东西,绍元无法做主,还请大王去一趟荣国公府,跟家父详谈。”
他绝对不能去京兆尹。
德行有亏,不止不能科考也不可入仕。
“不能做主你来作甚?”乌力吉哼笑一声,径自开门出去。
孟绍元见状,知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