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靖远侯掉头来西北, 他们已经把人给抓住。
没料到他会来的这般快。
“咳咳……”林丞看着那俩小的, 脸色愈发阴沉。
当着他这老爹的面都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我就知道, 这俩小孩儿不会有这个本事,找到我的下落。”司徒宸扯了下嘴角,心如死灰。
他一路都没发现追兵, 便是昨日入城也做了两手准备,先是自己去府衙见知府大人, 再换成替身待在那边。
如此严密的计划, 哪是两个小孩儿能猜得出来的。
“你错了, 一路追着你还比你先一步到延平府的人, 是他们。”林丞捋了把胡子, 目光落到司徒宸身边的赤羽卫身上, “把人抓过来。”
磐平关守备先锋营的将士一听, 从各处冒出来,举起长弓对准了司徒宸。
大总管面如土色,握着剑鞘的手止不住发抖, “王爷?”
他们是束手就擒还是奋战一番再死?
单是赤羽卫就有数百人,磐平关守备先锋营的将士,少说也有五百人。不管是打还是逃,他们都没有任何的胜算可言,甚至可能动一下就会被箭矢射成筛子。
“本王宁死也不会让他们把本王抓回去。”司徒宸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长剑就要杀过去。
箭矢如雨,铺天盖地射向他,十来人的队伍转眼只剩下四人。
司徒宸被溅了一身的血,喉咙里翻涌着恶心,禁不住干呕起来。
站在他前后的赤羽卫出手如电,一个夺剑一个将他打晕过去。
大总管:“……”
七皇子的人竟然是赤羽卫扮的?!也就是说从他们离开上京,就一直被那俩小孩盯着!
大总管双腿发软,后背冷汗淋漓。
谋逆篡位可是重罪!燕王必死无疑,自己也逃不过被诛九族的下场。
“把人都抓起来,押回延平府衙。”林丞一步一步上前,声如洪钟,“磐平关守备先锋营听令!”
先锋营的将士迅速列队站好,气势如虹。
“即刻返回磐平关继续驻守,尔等的封赏本侯随后会告知守将李将军。”林丞面若寒霜,“出发!”
领队的副将应声将人带走。
司徒宸和大总管被赤羽卫捆住手脚,蒙了头堵上嘴丢进刚刚赶到的马车里。
林青槐见处置的差不多,堆起笑脸朝父亲走去,“爹爹,你何时到的延平府?”
他带的人不少,天风楼竟是毫无觉察。
“刚刚到,听说你们在城外百里处设伏,我担心他留了后手从背后突袭,于是带人绕到你们后方。”林丞抬起手想要敲她的脑门,一想到她在外餐风露宿将近半月,又舍不得,“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你爹都骗。”
他带队往漠北追了两日,想起女儿手里的天风楼,五花八门的消息都能买卖,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让人扮做自己的模样,继续往漠北去。
随后,他找到天风楼拿出女儿送自己的楼主亲属令一问,得知女儿在西北,即刻带了两羽赤羽卫急行军赶来。
未免他俩遇险,他同时派人八百里加急,给磐平关守将送信。
幸好什么岔子都没出。
他俩早早到了延平府候着燕王,还在一夜之间把他带数百护卫,尽数除掉一个没留。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计,行事稳当不急不躁,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就是女儿也被阿恒那臭小子勾走了,这事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女儿也不知他真来了西北呀,运气好遇到了。”林青槐笑靥如花,亲昵挽住他的胳膊,“爹爹一路赶来定是累坏了,走走走,我们先回城好好歇上一日,再押燕王回上京。他现在可不能死,还有用。”
她还要问燕王,这些年从漠北买了多少战马,跟漠北那边联络的人是不是多兰。
还有他的铁矿山开在哪,谁给他批的条子等等……无数的疑问要问他。
“阿恒。”林丞偏过头,没好气地看着司徒聿,“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照顾你青槐妹妹?”
“有。”司徒聿脊背绷紧,礼貌回话,“青槐妹妹吃了些苦,不过路上没遇到过危险。”
侯爷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了?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拿剑往自己身上戳来。
天地可鉴,他真没对林青槐作什么。
他又不是禽兽,不知她如今还年幼,有些事能想但绝不能做。
“清点下人数,回城。”林丞攥了攥拳,寒着脸拉走林青槐。
他宝贝女儿眼神太差了,怎么就看上这混小子了呢?
后宫那是人呆的地方吗?踏进那大门,一生都要被禁锢在高高的宫墙后,还要忍受无数的妃子,抢夺帝王的恩宠。
“爹爹你在生气?”林青槐翻身骑到踏雪背上,压低了嗓音轻笑,“你送女儿的生辰礼,女儿都不允许哥哥碰,何况是夫婿。”
“傻女儿,男人是会变的。”林丞还是很不开心,“年轻时甜言蜜语,等你眼里心里就只剩他一个,他便会翻脸无情弃你如敝履。”
“爹爹也是这般的男子?”林青槐问的飞快,“也想过要跟娘亲翻脸?”
林丞:“……”
给他一身的胆子他也不敢。也没有过如此的想法,这世上可找不出第二个比夫人更好的女子,便是有那也与他无关。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一竿子打死,女儿如今还小,觉得他有趣对女儿也好。”林青槐脸上露出恣意的笑,“若他对女儿不好,女儿也不是吃素的呀,咱侯府可从来不在意外人如何评说。”
如今还没成婚呢。
便是成了婚,她要摆脱司徒聿也有的是法子,他拦都拦不住。
“那也不行。”林丞的脸色跟抹了锅灰一般,“回到上京后,不准你再见他!”
他的女儿是天上的凤凰,该潇洒恣意,鲜衣怒马而活,而不是折了翅膀被人关进笼子里,当一只等着主人逗弄的雀儿。
“女儿听爹爹的。”林青槐好笑点头,“保证不再见他。”
他要来见自己那就没法子了啊。
林丞的火气散了些,主动跟她说上京发生的事。
他俩离京后,风衡从燕王府递了消息出来,燕王曾让他测算下雨的日子。
皇帝根据风衡的测算,预先埋伏了五军营的四万人马,在西山到上京的近道上。到了下雨那日,二皇子回宫探望生母宜妃,领兵攻打上京的人,是吴王长子。
他带的两万人马全部被诛杀殆尽,自己也被擒住。
“燕王布下的局埋得深,时间跨越长,若非春风楼出了纰漏很难发现他的阴谋。”林青槐眯眼看着远处的延平府城门,神色凝重,“爹爹可知他为何来西北?”
上一世她和司徒聿没去大理寺观政,人口失踪案成了积案,始终没破。
正因为如此,他们谁都没仔细去查燕王。
他装的也毫无破绽。
司徒聿登基后曾去燕王府拜访过他,彼时他以自己多年不问政事为由,拒绝帮忙压制朝中的老臣。
“他与蛮夷的七皇子的关系不错,会选择逃去蛮夷,只怕私底下有合作。”林丞偏头看她一眼,又说,“你跟爹爹说实话,你如何确定他会来蛮夷的,爹爹一路追过来才想到。”
“没确定。女儿知晓他离京,首先想到的地方是漠北,那儿是他的封地。”林青槐抿了下唇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次日谷雨从潭州回来,说在路上遇到了燕王,女儿便知他是来了西北。逃亡的人怎会让人发觉自己的行踪,明显是在故意诱导。”
林丞点点头,眼底既有心酸又有欣慰。
女儿在大事上颇有见地,就是眼神不大行。
上京的青年才俊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看上阿恒那个不能要的。
父女俩说话的声不大,司徒聿离得近,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看侯爷的意思,明显是不同意林青槐和他好。
……
在延平府歇了两日,一行人押着燕王和大总管回京,林青槐和父亲一队,司徒聿被安排去探路,两人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四月底,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上京,前来迎娶嘉安郡主的迎亲队伍,也恰好到。
林青槐和父亲一道,将燕王和大总管押到大理寺天牢,家都没回便跟着司徒聿入宫面圣。
路上走了半个多月,三个人走进御书房时风尘仆仆,神色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