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说?”
她警惕地问道。
“直觉。”
相较于她的紧张,库洛洛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两个字。
接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毛边纸来,看起来像是一张通缉令。
她接过,忍不住呼吸一滞,一旁的飞坦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纸,看到纸上熟悉的画像后,眉头渐渐皱起。
“克莉尔,我这里有你需要的全部情报,怎么样,之前的交易依旧成立。”
库洛洛神色淡淡地说道,似乎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水谷杏花咬咬牙,尽管她有种要是在这里答应了库洛洛,一定会万劫不复的预感,但她对这具身体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迫切需要情报。
“成交。”
捋清了轻重缓急后,她干脆道。
在之后的时间里,她顶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听完了那个5区老大是如何疯狂地迷恋着她,各种发小传单不说,还暗中和各区的区长通了气,一有她的消息就连人一块打包送到5区,他必有重谢。
听完这些,她倒是已经木然了,飞坦却气得扬言要拔光那个老东西的指甲,剁成肉末喂狗吃。
“据我所知,德普拉好像知道你已经一命呜呼的事了。”
库洛洛继续说道。
水谷杏花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忍不住打断他:“我什么时候死的?”
库洛洛覰了她一眼,解释道:“乔克的组织是流星街最大的地下交易渠道,而他们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倒卖人口,因为有些区严禁交易活人,所以一些上位者只能通过这个组织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而你,应该是他们接手的少见的死人生意。我推断,德普拉意外知道了你死亡的消息,而你又刚巧死在12区,碧昂和他极其不对盘,故而德普拉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把手伸到12区,只能委托乔克的组织把你带出来——
毕竟,那个男人可不是会大半夜跑到垃圾堆捡人的性格。”
那个地下组织暂且不论,这世上居然还有连尸体都不肯放过的痴汉。
水谷杏花头疼地叹息了一声。
“或许你从尸体变成活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库洛洛轻飘飘地往她心口扎上了一刀。
“我本来就没死。”
她一边裹着衣服往房子里走,一边转过头严肃纠正他。
如果说德普拉已经知道了她被人捅死的事,那多半是从伊尔迷奶奶的口中得知的。
这样也好,收拾他的时候,就不用费心东躲西藏了。
谁让她是个死人呢。
飞坦和库洛洛还在外面讲着悄悄话,她听不清,只能时不时看到飞坦皱眉的模样,大家都有各自担心的事啊....她叹道。
看来当时小棚窝外的人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也不知道疯子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但愿他千万平安无事。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
另一边。
外出搜罗药品的玛琪和西索赶回小院的时候,凯莎正被人踩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蝼蚁。
玛琪见状,脸都黑成了锅碳。
西索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嘴角却咧开了一个奇异的弧度。
那个人他太熟悉了,是他做梦都想杀掉的人。
“好久不见啊,西索,别来无恙。”
德普拉此刻的状况并不好,他的眼眶里渗满了红血丝,显得颇为可怖。
西索嗤笑一声,只觉得压抑在体内的杀气怎么也止不住,真没想到,他不去找他,这个男人反倒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
德普拉怒喝道。
西索即将掷出的小刀一滞,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在上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克莉尔交给那个揍敌客,碧昂杀了她!!!”
“我的....我的宝贝,我的克莉尔啊!”
男人疯癫地叫喊着。
“咣当——”
是小刀落地的声响。
西索的眼神渐渐滞然起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在说一遍....是谁死了?”
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地斜睨着德普拉,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生气,带着五雷轰顶的惊诧和沉寂。
我的克莉尔....她不会死。
西索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喃喃道。
任何诅咒克莉尔的人,都见鬼去吧。
第三十一章
-西索-
01.
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无聊至极, 就连把我生出来的女人也是如此。
她并不是老头子唯一的女人, 却是个奢求能够得到丈夫全部宠爱的可悲存在。
她对我寄予了厚望,总是不断地请那些古板无趣的家庭老师来教我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啧,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我并不在乎。
我三岁的时候,她又怀孕了。
这回她生了个女孩, 于是,我一夜之间多出了一个妹妹。
老实说,由于那个小东西刚出生时长得像只皱巴巴的猴子,哭声又十分惹人厌, 我对她仅有的一点好奇也被磨了个干净。
很快, 她就被我归类为了无趣的存在。
这种人在我的世界里根本无关紧要, 但偏偏那个女人一定要求我好好爱护她。
于是, 我乏味的生活又多出了一项无聊透顶的工作, 那便是在佣人伺候这个小东西吃喝拉撒的时候, 坐在一旁观赏那家伙廉价的哭闹戏。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她长大了,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 但好歹有了一点那个女人所要求的淑女样儿。
真不知道小东西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被条条框框束缚得没有一点自由,却还每天开心得像个傻子。
拥有这种被限制的人生,也就那家伙会笑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 她似乎很喜欢我这个形同路人的哥哥,每天总会趁着家庭老师交班的空隙偷偷跑来找我。
每次来还带些小女生喜欢玩的东西,有时候是花绳, 有时候是个羽毛毽,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错觉,以为我会陪她玩这些无聊的东西。
这家伙在别的方面,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提线木偶,在找我玩这件事上却令人发笑地固执。
真不知道她是怎样穿着繁重的洛可可瞒过佣人的眼睛,从我的窗户翻进来或者在草丛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响后,突然窜出来蹦到我身上,带着银铃般的笑声清脆道:“抓到哥哥了!”
即使小东西在明面上表现得很乖巧,也总有被抓住小辫子的时候,她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被那个女人身边的忠仆搜了出来——
她被打了。
我们的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揪住她的长发,把她狠狠地撞向墙壁。
她的额头磕破了,鲜血殷殷流下,染红了半张脸。
那个女人惊慌失措地找来医生,哭着叫喊佣人把她的女儿抬到床上。
我站在门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把小东西的房间占满,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那个女人很自责,但她反省的无非就是这次下手重了些而已,像她这样可悲的存在,当然不会理解真正爱自己的孩子,就不会逼着他们活成她心目中的样子。
小东西的脸成了那个女人日夜忧心的大事,她的女儿将来是要和那些大富豪的公子联姻的,一般时候,她决计不会对宝贝女儿的脸动手,这次也是气疯了,毕竟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克莉尔居然会私藏平民才会玩的下三滥。
经过医生的治疗,克莉尔康复了,光洁的额头也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小东西对那个女人把她珍爱的玩具丢掉的行为感到很气愤,大多时候,她并不敢反抗这位严厉的母亲,但这次的事件就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让我这个一向只知道顺从的妹妹突然开了窍。
不止是克莉尔,我们的母亲也对自己女儿能够接触到这些低俗之物感到心惊,她向克莉尔旁敲侧击过那些东西的来路,但都被小东西像打太极一样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久而久之,那个女人开始变得不耐烦,忍不住对着克莉尔大声拷问起来,小东西骨子里也犟得很,面对母亲的咄咄逼人,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蹦。
这样叛逆的态度彻底惹恼了那个女人,克莉尔被她软禁了起来,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和小东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