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紫灵芝，年份起码有六十年以上。不错，不仅卖相好，药味也很浓，是野生灵芝无异。”蒋星云眼里流露出欢喜，急忙道，“月兰心，这两朵灵芝，你不如卖给我，我每朵给你二百两，如何？”他试图巴结月兰心道。
月兰心轻声道：“这两朵灵芝的年份早超过一百年了，兰心有事请蒋掌柜帮忙，这就当是给蒋掌柜的酬劳，如何？”
蒋星云快人快语道：“如此甚好，不知你有何事要蒋某帮忙？”
月兰心反问道：“蒋掌柜习惯闯南走北的，请你如实告诉我一声，济州是不是已经失守了？”
听了这话，蒋星云眼里有两簇火苗窜了一下，半晌，他又恢复了平静，声音淡薄如云：“听闻镇远将军已经前往济州支援了，外人的话，作不得数。我们要相信镇远将军。”
镇远将军？月兰心带着几分疑惑，倒是一旁的蒋维维激动道：“他竟然来了？掌柜的，你的话可当真？”
蒋星云却是望向月兰心，沉声道：“千真万确，蒋某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证。”生怕他们不相信，他又道，“不然，蒋某的药店早关闭了，如何还可坚持到现在，正因为蒋某相信镇远将军会拯救黎民百姓，在我蒋某的心里，镇远将军就是老百姓的救星。”
月兰心长叹一声：“镇远将军当真厉害，为何越来越多的难民涌来怀东县，如今的怀东县，早成了一座收容所，人人自危。”
蒋星云目光微黯，痛心道：“听说济州出了内奸，才导致战争失利，就算镇远将军前往救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扭转战机的。但是，我们要相信他。正如他相信我们一样。”
月兰心心里有了计较，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蒋星云道：“这是我想购买的东西，蒋星云见多识广，请你帮忙想办法把东西凑齐了。”
蒋维维探头一看，竟然满满的一张纸，上面不仅有火药，普通的药材，连各种的木材铁器之类的东西，甚至连棉絮之类也有。也不知道月兰心搞来这些东西做什么。
蒋星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月兰心，你买这些东西要做什么？这些药材都是有毒的，虽然不足于致命，份量要是用得不对的话，会闹出人命的，还有这是火药，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蒋维维立即想到月兰心会不会是想找柳家寻仇了，也要往柳家田里撒毒药什么的。可柳家人不会防着你吗？再说了，你扔火药，动静那么大，能善了吗？
月兰心坐直腰板，冷声道：“蒋掌柜放心，月兰心向你保证，这些东西只用于保命，不会滥用无辜的。”
“可你要的剂量，不是一般的大啊。”蒋星云苦笑道。
月兰心摸摸鼻子，无奈一笑：“眼看着怀东县的难民越来越多，伤害无法估计，连县衙的洪大人都一筹莫展，我们家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总要有保命立身的法子，我不过是做两手准备。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去相信镇远将军击退敌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原来是放在家里保命的。
蒋星云估算了一下，正色道：“一时半会的，可能搞不到，不过，你若是给我两天时间，我必能给你弄齐了。”
月兰心点头：“谢谢蒋掌柜的，那我就在家里恭候你的好消息了。”
蒋星云又指着别的木材铁器道：“那这些又是拿来做什么的？”
月兰心卖了个关子道：“你猜？”
蒋星云苦笑道：“我如何猜得到，听闻你的鬼点子就是多。不过，你不愿说便算了。”
月兰心却转到另一个话题，提起了在京城的柳三妞，问她过得如何了。
蒋星云感慨道：“柳三妞是个好孩子，目前正在学习识字，她说要凭自己的努力给你们写一封信，好好期待吧。”
第282章 孙小燕
得知柳三妞过得好，月兰心与蒋维维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蒋维维的心更是揉成了一团，神色恍惚。
如果没有被卖，柳三妞此刻又该如何？
她呆呆地看着跟蒋星云说笑的月兰心，想到自己总是苛责她贪财跟自私，可这么一个人，她赚的钱财哪一文钱不是用在刀刃上的？
蒋维维忍不住握住月兰心的手，颇有自责之色，搞得月兰心莫名其妙。
听到月兰心婉转地向蒋星云问及彭太仁的去向，蒋维维心里长叹，把手松开了。
蒋星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彭大人有公务在身去了京城，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月兰心，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的吗？”
月兰心知道人家食君禄，自然要听皇帝老儿调遣的，可听到他抛下整个怀东县一走了之，心里总觉得有根刺似的，脸上冷笑一声，便不再问及。
临走之时，她再问蒋星云讨教了关于柳氏失心疯的治疗方法。
蒋星云的话跟陈家声一样，还须心病医，病人受不得刺激，只能慢慢来。
月兰心笑了笑，便带着蒋维维走出药店。
焦老二驾着马车刚驶出隆都药店，就看到前面冲出来一个女的，披头散发，惨白着脸，拦住马车唤道：“先生救我！”
焦老二愣住了，急忙唤月兰心出来对付。
月兰心掀起帘子走出来，看到女子的那一刻，也惊住了。
那个女子看到月兰心那张丑陋的脸容，发出锥心的惨叫道：“竟然是你，月兰心，你害得我们家好惨啊，我要杀了你！”她试图扑上马车，却被焦老二硬按住了。
蒋维维探头出来，问月兰心道：“她是谁？”
“孙正浩的女儿孙小燕。”月兰心叹声道：“你为何落得如此地步？”
孙小燕眼里迸出滔天的恨意，死死地攥着马车的撵架，盯着月兰心：“都是拜你所赐，我们家被封了，我祖母、母亲、哥哥，还有二叔全部锒铛入狱，我祖母与二叔相继去世，我娘也不好了。我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难民把我的家给洗劫一空，我也被人污辱了。月兰心，都是你的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孙正浩呢，他不管你死活了吗？”月兰心漠然道。
这话戳中了孙小燕的心窝口，她眼里闪烁着绝望的目光，看着月兰心，似乎要将她吞噬一样。
“我爹，是呢，他怎么不来救我们—”她瘫倒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攥着头发，状如颠痴。
月兰心看着她，声音淡漠：“孙正浩为了自保，弃你们而去，他在京城过起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还能再娶妻生子，你们于他而言，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他囤积粮食害济州失去战机，若不是他害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变成了难民，他们如何会报复你？你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与其在这里怪责我，倒不如找找你们自身的原因。”
孙小燕如花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指责月兰心道：“不，你胡说，我爹那么疼爱我，他不会放弃我的，你说谎，我不听！”她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正当月兰心要焦老二把孙小燕送到县衙时，从前面走来一个女子，半掩着纱巾，她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指着孙小燕道：“来人，把孙小燕给我捉回去。”
孙小燕极力挣扎，呼喊道：“不，我不去芳怡楼，我不要做妓女，救命啊！”
芳怡楼？
月兰心没缓过神来，那女子已经朝她福了福：“月娘子，别来无恙，前往一聚可好？”纱巾揭开，露出胭脂那张漂亮的脸蛋。
“是你！”月兰心惊讶道。
半盏茶的功夫，月兰心来到芳怡楼的后院，看到里面萧索得如同被洗劫过一样，她暗自纳闷。
胭脂解释道：“逢值两国交战，怀东县是首当其冲，难民涌进来，县里各家商铺都关门了，店家早逃离怀东县投靠别处去了，我们这些卖笑场所，自然是经营不下去了。姑娘们走的走，店里只剩我跟几个大龄的姑娘勉强维持生计。”
她领着月兰心来到茶室，亲自奉了茶。
月兰心问道：“四娘呢？还有，孙小燕为何会落入芳怡楼的？”
胭脂脸色有些冷意：“四娘早被彭大人查办入狱了，她帮着刘多力干了那么多的坏事，罪有应得。孙小燕是她亲自来找我的，求我收留她，自然是签了卖身契的，没想到她却出尔反尔，我只好让人教训她，没想到她却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