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离家出走?”
“对呀,没多久前。”张雨茜在那边打了个呵欠,“我这几天被烦死了,所有人都跑来问我驻唱哪去了。”
“因为什么。”
“具体的原因不知道,没人能联系上他。不过,柯岳明到酒吧来说,可能是考砸了,家里人想找关系把他送进大学去,他不答应。这不一吵起来,他就跑了。”
“……”
“我觉得也没必要上大学啊。”张雨茜说,“他这嗓子,在哪不能行?没准出去闯荡闯荡,一炮走红,转眼就成明星了呢。”
“没那么容易的。”肖洱轻声说。
这个世界上比聂铠嗓音条件优秀的大有人在,可真正能够熬出头的,又有几个。
更何况,他所受的专业培训不多,大多数时候还靠自己摸索。
这么莽撞地想要闯出一片天,真幼稚。
聂铠离家出走,白雅洁可能要急疯了吧。
坐在肖长业的车上,肖洱兀自出神,可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立刻摇了摇头。
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如果白雅洁不能再构成威胁,那么她还担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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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聂铠离家出走以后,肖洱很久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
倒是肖长业那边,肖洱偷看他的手机,得知白雅洁已经离开小马市,去各地找儿子去了。
这一下,肖洱的心彻底放回了肚中。
九月,她顺顺心心地去了南大报道。
开学当天,沈珺如和肖长业一起送她。
沈珺如对南京大学的态度很不好,仿佛自己的女儿是屈尊降贵才来了这里,趾高气昂地指指点点。对这不满意,对那也不满意。
一会儿嫌弃宿舍没有空调,一会儿惊呼校园绿化不够。
当着已经来了的另一个室友的面,肖洱和肖长业都有点尴尬。
肖长业先忍不住了:“行了,你少说两句。”
“我真是搞不懂。你分数比杨成恭高那么些,怎么他晓得去报北大,你就来了个南大?北京多好啊,你怎么就喜欢这地儿?”沈珺如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原本在得知肖洱的好成绩时,她是开心了很久。可得知杨成恭被北大录取之后,沈珺如心里不是滋味了,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恨不得马上去教育局把肖洱的志愿表拿回来重新修改。
肖洱淡声说:“我高兴。”
沈珺如:“……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尊敬大人了。”
肖洱没再回嘴。
她也觉得高考后,自己对待沈珺如的态度有了改变。很多时候,她面对母亲的专|制和蛮横,不再像从前那般忍让。
仿佛每个孩子青春期必经的叛逆,在她身上,到了今天,才慢慢有所体现。
肖长业对沈珺如使眼色:“你这个人啊,总是要求孩子尊敬你,你什么时候尊重过孩子了?”
沈珺如被他说得一顿,立刻道:“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培养她,难道我不希望她好吗?”
“这是两码事!”
两个人又吵起来。
肖洱脑子有些炸:“爸,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过一会儿就走了。”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沈珺如和肖长业终于走了,肖洱站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和那位一个人来的室友大眼瞪小眼。
对方先笑起来:“挺头疼不是?我没让我爸妈来就是怕这种情况。”
肖洱抱歉地笑笑:“我是肖洱。”
“如雷贯耳。”那姑娘吐了吐舌头,“早就听说这一届咱们省前两名都来了南大,一个去了天文学专业,一个来了医学系,我们这等学渣压力山大啊。”
说罢一笑:“我叫聂西西,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多关怀学渣!”
肖洱有点愣,她说:“你是说,那个省状元,也来了南大?”
“嗯嗯,你不知道吗?全省第一那个,675分,程阳。”聂西西说,“不过,咱们天文系多牛掰啊,他来这里也实属正常。”
言下之意,肖洱就有点奇葩了。
聂西西自知失言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他就是南京本地人,可能就不愿意跑远了。”
程阳。
肖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她很快就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只是,这世界上同名同姓者不计其数,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他。
好容易收拾妥当,肖洱浑身疲倦,半靠在床上休息时,连续接到两通电话。
阮唐和杨成恭。
阮唐和杨成恭最后都去了北京。
他们打电话来的说辞也相当一致。是否安顿好了、感觉怎么样、以后回家要常联系云云。
肖洱一一应答。
杨成恭在挂掉电话之前,沉吟片刻,说:“肖洱,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
“白雅洁找到聂铠了。”
“哦。”肖洱很想告诉他,以后聂铠的事情不要再跟自己说了。
可她太累,没说出口。
于是杨成恭继续道:“聂铠好像在外面吃了些亏。情况不太好。”
“你怎么知道的。”
肖洱警惕起来。
这些日子慢慢放松的弦,又一次本能地绷了起来。
杨成恭说:“就是昨天,她和你父亲又约在了茶室。我亲耳听见的。”
肖洱捏着手机,只觉得捏着一块冰坨。
一寸寸寒意沿着手臂直攻入心房。
她突然觉得暴躁,想要跳起来,想要大声喊叫,想要骂脏话。
她到底要怎么做?永远待在肖长业身边盯着吗?!
就在昨天?在她和沈珺如去商场挑选拉杆箱、生活用品的时候?
难道高考前这段日子,肖长业和母亲之间的和睦都是假的吗?
难道是肖长业为了不让她分心,才有所收敛吗?
为什么她才刚刚离开,就要听见这样的消息!
“白雅洁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好,我听她那口气,像是聂铠跟人打架,被拘留了。”杨成恭说,“虽然他被他爸保释了出来,但父子俩又大吵一架。差一点断绝父子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肖洱无力道,“没有别的事了吧。”
“肖洱,你不要太难过。”杨成恭说,“我听叔叔的意思,没有那么想要插手管。他还说最近他们公司挺忙的,我觉得,可能他和白……”
肖洱挂了电话。
她呆坐在宿舍很久,久到聂西西觉得她都快变成一尊雕像了,肖洱才慢慢起身。
“肖洱?你要下去吃晚饭吗?我跟你一起!”
肖洱摇头:“不是。”
“那……”聂西西最会察言观色,看见她的表情,没再问了,陪着小心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哦。”
肖洱走出宿舍区。
临近开学,宿舍区外街道两边全都是卖被子褥子拖鞋浴篮等生活必备品的小摊子,还有很多勤工俭学的学长学姐在做兼职售卖。
肖洱穿过一片吆喝声,来到转角处一家书报亭边。
“小同学,买点什么?”
店主大姐带着新买的塑料发夹,笑容热情无比。
“我打个电话。”
店主有点讶异,大学生现在哪个不配有智能手机?怎么还到这来打电话。
不过仍然热情地把座机推过去:“打吧打吧,省内2毛,省外3毛。”
肖洱掏出手机,调出白雅洁的电话号码。
那还是当初杨成恭给她的。
高考后,她换了手机,却没忘把电话转存过来。
店主更奇了,看着她明明有手机却不用。
可能是没电话费了吧,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电话很快通了。
“喂。”白雅洁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你哪位。”
“你为什么这么贱?”
肖洱搜刮尽她能想到的恶毒词汇,说出口。
对方愣了愣,突然笑出声。
“找到我的电话不容易吧?”
肖洱心里一突突。
“我是不知道你是哪里的阿猫阿狗,随便就找个电话亭给我打电话。我啊,哪儿能贱得过你。起码我是原配,你呢?你缠着秋同,想要拆散人家家庭,无非是为了那两个钱。俗不可耐!不过我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你休想他会跟我离婚。”
肖洱蹙眉,很快想明白过来。
白雅洁是把她当作聂秋同在外面勾搭的女人了。
从她的语气来看,接到这种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肖洱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