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番外(111)

李凝渊停留至此,再相见的每一刻都是强求而来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甘心,但也在尝试着自我消解、自我参悟,倘若这一点不甘彻底消散,他也就会舍去痴念,回归本体。

消散离开,是一个无法选择的结果,无论是他自己主动,还是被动地被佛光净化,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世间有情人,总会有三分痴。

“等他出来,你去找他吧。”

李凝渊的声音低沉微哑,在耳畔缱绻不去,但对方的声音落下时,气息也随之散开,就像是真的归于剑中,睡着了一样。

江远寒心中莫名地难过,他伸手抚摸着剑鞘,低低地道:“师兄……我没有觉得你不重要。”

剑鞘冰冷。

“你很重要的。”他在心里说了后半句,“我不是仅仅喜欢温柔这两个字而已,而是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觉得不好。”

蜡泪凉透,微风吹起桌案书页的衣角,轻轻地刮过指畔。

虚空界。

极致的黑白灰之中,浑浊的圆球物体不断地转动,上方皲裂出细碎的裂缝。

一只雪鹰立在菩萨单薄的肩膀上,他像是睡着了似的单脚立着,过了半晌忽地听到一声如琉璃碎裂的轻响,才迷茫地抬起头,啄了啄慧剑菩萨领口衣衫上的淡金丝线。

明净伸手敲了敲雪鹰的脑袋:“不要闹。”

雪鹰抬头蹭他的手指,开口道:“那个孩子的缘法变了。”

“贫僧知晓。”

雪鹰见他听到了,便也不再啰嗦此事,而是嘀嘀咕咕地跟对方道:“我饿了。”

明净没有理会他,而是注视着眼前托起圆球的佛光。一旁的雪鹰歪过头,发觉对方没有拒绝,也就大着胆子伸头进对方的衣襟边蹭了蹭,随后掉头啄了啄对方空闲的那只手。

尖锐的喙似乎轻易地便将半步金仙的指腹啄破了,流淌出一点淡红掺金的血色。

没有人管这只鹰,慧剑菩萨似乎也不在意,他身前的佛光托举着眼前的圆球转动,徐徐开口道:“佛子凡心已动,看来他的真身很快就能降临了。”

明净抬起眼,看向对面的江折柳。

对方一身淡色薄衣,肩头是宽松柔软的毛绒外披,眼帘低垂,白发如霜。

“随他。”江折柳波澜不惊地道,“小寒受天道所钟,我对他的封印已有解除的迹象,若非他急于相见,跨越世界,搅乱诸天星斗,也不至于有劫难重重,诸多波折。”

他话语微顿,“情路坎坷,才是人间常事。”

后半句没说出来。

明净却知道前辈心里明白,情路坎坷绝非一人之错,是两个人的性格使然,彼此吸引、彼此痴迷,却又需要长久的磨合,世上千万种途径,不是只有水到渠成一种路才能走到底。

山穷水复,亦有柳暗花明。

明净道:“这位太始道祖能来也是好事,连接玄通巨门的那一界,边缘已经快要与本方世界融合,裂缝波及至薄弱的秘境之中,即便有前辈亲手执掌本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其实治本的办法也有,就是放弃六界。江折柳与魔界尊主闻人夜都是得道金仙,并非不能重新开辟,只不过,一是没有到那个时候,二是,两人皆非无情之人。

“但愿他能相助。”慧剑菩萨说完此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虚空界黑白巨门之外,还没等他再次开口,江折柳手中的淡淡灵气便接替过了明净的清圣佛光。

“想去就去吧。”江折柳道,“虽是道祖化身,但也是你的弟子。”

第六十九章

菩提圣境太过安静,也太过无趣。

日复一日的经纶木鱼声,千百年不变的檀香缭绕,佛陀的金身塑像法光长耀。

自从那一日开始,师兄就很少脱离冲和剑现身,而是常常与江远寒在心中无声交谈。对方似乎并没有怎么生气,但他的情绪还是程度愈深地沉淀了下来,更是寡言了许多。

江远寒着急也没用,他跟怀清小和尚在禅房外的树边下五子棋,一边下一边在心里哄师兄,只是李凝渊即便回应,也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而且看起来很难把毛顺好。

他有些无计可施,放弃迂回策略,直接道:“你这些日子都快被菩提圣境熏陶得要出家了。可是到底为么么啊?如果是因为……”

“不是。”

李凝渊平静否定。

江远寒在两黑两白的旁边落下第三个棋子,道:“我还没说是因为么么。”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你想的是么么。”师兄语气淡漠,“我只是觉得……倘若我放下逆行的执念,会不会反而早一些见到你。”

“么么意思,如今不算见到我吗?”

“……没么么。”李凝渊没有说清,而是道,“问出那和尚去的地方在哪里了吗?”

江远寒没回答他,而是抬眼看了看对面一脸严肃、却显得又呆又可爱的小和尚。狐妖的毛绒尾巴慢悠悠地晃荡,在半空中扫来扫去,他抬手继续落子,打探道:“禅师也跟你玩这个?”

怀清小和尚摇了摇头,又思索着点头:“小时候,忘生师兄陪我玩过。”

“禅师是个挺好的人,”江远寒顾忌着师兄在身边,用了很严整标准的措辞,“他修行的静室应该也不会太远吧?菩提圣境虽大,但僧众的数量却并不多,我想应有很多未曾住人的房间。”

怀清小和尚看着呆呆的,到这个时候倒是不傻了,老神在在地道:“施主还是别套小僧的话了。即便你过去也无用,那间静室若非菩萨亲临,是不会有人从外面打开的。”

江远寒挑了下眉,道:“我已经答应了明悟师叔,我不会去找他的。”

“但漂亮妖精说的话有可能是假的。”怀清小和尚认认真真地道,“就算是修行中人,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心口如一,何况是施主。人心柔弱,总有情切的时候。”

想不到年龄这么小的一个小沙弥,也有这样通透的见识和境界,不愧是佛修圣地。江远寒在心中赞同,表面上却只道:“我不过是担心。”

“阿弥陀佛,”怀清念了声佛号,“担心就是世间最危险之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离于爱者,说得轻松。”师兄的声音忽而从江远寒脑海响起,“就算是道心坚定、修成正果的前辈,多数也无法离于爱,心中无我无情,倒是可以一试。”

江远寒随着他话想了想,电光火石般地如有所感:“这么说来,是不是忘生真的无我无情、离于爱恨,才能从那个闭关思过的地方出来?”

李凝渊也在瞬息间听懂了其中之意,他立即道:“不可以,而且不可能。”

他的话语突兀而紧迫,江远寒不由屏息。

“我与他是一体,真身亦能波及化身,玉霄神的真灵回归本体,那么这些执迷痴念,根本无法断绝。”

江远寒怔了一下。

“就是关到他疯,或是洗去记忆、重铸神魂,也无法剔除这一点。等到彼此相见,依旧是一发不可收拾。”

李凝渊的话语停了一下,似乎想到自己一直犹豫的决定,忽而又沉默下来。

“那……”江远寒顺着这句话推下去,“禅师难道是,出不来了?”

“……死后地下相见还快些。”

江远寒板着脸在心里道:“我不许你自己咒自己。”

李凝渊:“……”

像小狐狸这么三心二意地下五子棋,自然是一局接着一局的输。输到对面的怀清都看不下去了,小和尚收了棋子,低着头道:“施主嘴上说陪小僧下,可心里却是在下另一盘棋。”

江远寒听乐了,支着下颔道:“另一盘?我从小就不会下棋。”

“小僧能从施主的神情中猜出你在想么么。”怀清认真道,“你一定在想怎么把忘生师兄救出来。”

“救?”江远寒敏锐地察觉到用这个字的微妙。

小和尚左右看了看,只见到风卷落叶与残花,他的小扫帚还放在树下。怀清靠近几分,小声道:“忘生师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万事万物都能轻轻放下,师兄遇见施主,竟然不能放下,还到了静心思过的地步——小僧觉得这很危险。”

江远寒听得有些担忧,他表面上没有露出忧虑之态,反而上上下下地审视了小和尚一番:“……你之前是装的,还是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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