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乱糟糟的，墙上窗户上还贴了不少喜庆的窗花剪纸小灯笼，跟往日的清冷安静截然不同。
他突然想起沈熠然母亲还没过世的时候，过年也这样热闹，一时间有些恍惚。
沈慕寒端着一杯温热杏仁奶出来，看到沈父后愣了一下，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快步走到沈熠然身边。
见沈熠然注意全放在游戏上，沈慕寒又把杯子递到沈熠然嘴边，哄着他喝。
沈父盯了一会儿，见沈熠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抿了抿唇，转身上楼。
他身影消失在客厅的时候，沈熠然抬头看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嘴。
渣爹刚刚不是在等他主动打招呼吧？
人长得丑，想得还挺美。
他可不是原主，就算渣爹坐在他旁边割大动脉他都能面不改色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顶多出于人道主义叫个救护车，毕竟现在还要靠对方赚钱。
大年初一开始陆陆续续有亲戚上门，沈熠然不耐烦跟他们周旋，带着顾远修去外公家拜了个年，然后天天在外面晃悠到晚上，亲戚们散了才回家。
沈慕寒也想跟着，无奈他是长子又是继承人，不能像沈熠然那样任性，只能委屈巴巴跟在沈父后面应酬。
他看着这些亲戚，心里也没什么好感，往年这些人捧一踩一，没少挑拨离间弟弟跟自己的关系，还拼命往沈氏集团里塞人，日后等他毕业进公司，大权在握了非得好好整顿一番不可。
***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即便顾远修再不情愿，还是开学了。
开学当天，沈熠然先去顾远修班级跟老师打了个招呼，拜托对方多关照一下自家小孩儿，这才赶回自己教室。
人来的差不多了，卫阳看到沈熠然，连忙挥手，“然哥，你来啦！”
沈熠然松了一口气，他压根不记得原主座位在哪里，卫阳这一喊倒省得他再问。
“之前每次开学都胆战心惊，一来就疯狂补作业，这次多亏了然哥，我过年前作业就写完了，难得轻松。”卫阳特别狗腿地说道。
“是啊，以前每次要考试我心里都特别慌，担心考砸了回家挨训，这次补了一个寒假的课，竟然有些期待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小弟挠了挠头，笑得像个憨憨。
“我也是，今早出门前我给我妈放下狠话，说这次一定不考倒数五名！我妈说要是真能做到，她就给我买上次看中的手办！”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回家也让我爸妈给点奖励！”
沈熠然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学习这种事真的会上瘾，感受到成绩提高带来的好处后再想堕落，还有点难。
这些小屁孩儿已经在他的带领下养成了每天刷题的习惯，要是哪天突然不刷题还会觉得浑身难受，感觉缺了点什么。
另一边，蒋秋的后桌兼好友周涧仁满脸担忧，“秋秋，怎么办？我这个寒假都没复习，这次开学考试肯定完蛋了！”
“你能不能奶我一口，赐我一点欧气？”
每个班级都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明明挑灯夜战，学得特别认真，但别人问起来却说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拉着别人讨论电视剧和游戏，让对方心安理得地堕落。
等考试成绩出来，分数特别高，他们还一脸惊讶，“我就是瞎写竟然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这次运气好下次可不一定了，唉。”
不去拍戏真的可惜了。
换做以前，蒋秋还高兴跟周涧仁虚与委蛇，互相飙演技，可这次他实在没心情。
没了萧楚帮忙划重点和押题，他寒假复习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不用想都知道这次开学考试绝对凉凉。
进教室后他没少往萧楚那里看，可对方注意全放在课本上，头都没抬一下。
蒋秋好不容易敷衍完周涧仁，正要往萧楚那里走，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板着一张棺材脸抱着教案进来，教室瞬间安静。
他拿出点名册，先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说明天要开学考试，让他们好好准备，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哀鸿遍野。
班主任没管他们，在黑板上写下考试安排，让他们记下来，然后让人去教务处领课本，班会课就这样结束了。
下课铃一响，蒋秋弹簧似得窜向萧楚的桌子，完全没注意身后顾宁珏铁青的脸色。
不过就算蒋秋看到也没办法，毕竟萧楚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了顾宁珏，他还能攀上其他有钱人家少爷，但萧楚要是不帮他，只能退学转学，彻底没了进豪门的希望。
孰轻孰重，蒋秋分得清。
“萧楚，你复习的怎么样了？”蒋秋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萧楚看了他一眼，冷淡道，“还行。”
“对了，你之前给我的笔记我不小心弄丢了，能不能帮我重新整理一份？”蒋秋低声下气，看着可怜极了。
“没空。”
从前萧楚对别人冷漠，蒋秋还沾沾自喜，对比衬托之下特别有优越感。
任谁被一个长得帅成绩好的男生偏爱会不飘飘然？
可现在这种偏爱没了，蒋秋特别难受，面上也更加委屈，仿佛萧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喂，我说萧楚，你别太过分了！”冯晨看不下去，出面维护，“蒋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还想让他怎么做才肯帮忙？”
听到这话，蒋秋感激地冲冯晨笑了笑，后者更加膨胀，恨不得按着萧楚的头让他为蒋秋当牛做马。
顾宁珏看着他们的互动，眉头锁得更紧。
“过分的是你们才对吧？”沈熠然双手插兜走到萧楚旁边，嗤笑道，“萧楚帮蒋秋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又不欠蒋秋任何东西，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帮别人？”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冯晨看到沈熠然就来气。
那天拿东西时被他爸揍了一顿，还完钱和东西回家又被揍了一顿，后来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星期，脸上的伤过了半个月才好。
这倒也罢了，这次开学，他爸竟然一分钱零花都不给，按照食堂的最低消费往饭卡里充钱。
冯晨都快憋屈死了。
“萧楚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不能管？”沈熠然护短护得理直气壮。
听到这话，萧楚嘴角轻轻勾了勾，看向沈熠然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
蒋秋看到他们互动，知道威逼不行，于是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萧楚，我知道我没有沈熠然有钱，也帮不上你什么——”
“原来你知道自己什么都帮不了萧楚啊，那还扒在他身上吸血？蒋秋你还要不要脸？”沈熠然没有留一丝情面，直接把蒋秋的脸撕下来踩。
“你！”蒋秋都快恨死沈熠然了，这人怎么总给他添堵？
“反正不管你怎么软磨硬泡，装可怜卖惨，萧楚都不会帮你，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沈熠然说完，潇洒转身，回座位看书去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上课铃又响了起来，蒋秋皱着眉看向萧楚，见后者没有跟他继续交谈的意思，咬了咬下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座位。
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进来，知道明天要开学考试，没有讲新的内容，帮他们快速过了一遍上学期学的东西，然后稍微划了一下重点，回头复习也能有个章程。
原以为后排那群二世祖会跟往常一样闹腾捣乱，结果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在听课？
数学老师怎么看怎么不信，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过，发现沈熠然一行人竟然真的在记笔记，那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
他试探性喊沈熠然上黑板做题，本来以为沈熠然只是做做样子，结果人家拿起粉笔，刷刷刷写下过程和结果，竟然是对的！
数学老师目瞪口呆，用力掐了一下大腿。
嘶，好疼！
那模样太蠢，沈熠然都看不下去。
但他也知道原主纨绔子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数学老师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但任谁班级里的问题学生开始好好学习，当老师的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