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喝了一阵, 因为孔明雀家里有哺乳期的妻子和孩子，赵斯斯和乐希也不好意思继续叨扰。
八点过后，她们一起简单地吃了个晚饭, 赵斯斯和乐希就找了个代驾一起离开了。
在车上的时候，赵斯斯看着一旁趴在车窗上, 面颊泛红，身形消瘦的乐希,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高。
她伸手戳了戳乐希的背脊, 低声问了一句：“刚才没喝过瘾？”
乐希其实没有太在意她在说什么，她点了点头, 随便应了一句“嗯。”
赵斯斯笑了起来, 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快地说：“那就去我家, 再喝一晚上怎么样？”
乐希接受了这个提议, 跟着赵斯斯一起回了家。
到家之后, 赵斯斯领着乐希直接去了地下酒库, 两人点了一堆烧烤，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高贵名酒喝了起来。
之前在孔明雀家的时候，乐希考虑到她家里有婴儿，所以喝的十分克制。可是来到赵斯斯家里后, 没有需要照顾情绪的人，乐希就喝得特别凶。
赵斯斯看着她喝水一样灌酒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开口：“我感觉你……是不是分手了？”
乐希听到赵斯斯的话, 扭头看向一旁的赵斯斯, 双眼通红地望着她，眼里含着浓浓的疑惑。
赵斯斯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笑了起来：“你这个人, 很好猜的嘛。上一次来我家，失魂落魄的和我说是离家出走了。”
“这一次到明雀家里，又是在追问两个人怎么长久这样的话题，所以我想你肯定是因为分手了。”
平日里，乐希也不太想和朋友讨论自己的事情。但可能是喝多了，心理防线有些低，就点点头说：“嗯。”
其实根本算不上分手，因为池初霁根本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她们两人充其量，只是斩断了这段扭曲的情人关系了而已。
她只是……再也不能回到池初霁身边，再一次拥抱她而已。
乐希这么想着，泪水沁出了眼眶，挂在了纤长的睫毛上。
赵斯斯扭头，看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起来可能有些冒犯，我能问一下和你交往的那个人是谁吗？”
赵斯斯顿了顿，望着乐希藏在黑暗中的脸，轻声说了一句话：“是不是……池初霁？”
乐希抬眸，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斯斯，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赵斯斯看着她这个反应，抿着唇瓣有着感慨地说：“啊……果然是这样子。上一次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怀疑你在交往的那个人是不是池初霁……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啊。”
被人戳破了压在心里的秘密，乐希倒是没有恼羞成怒的感觉。与之相反的是，她在这个过程中，隐隐获得了一丝快感。
乐希吸了吸鼻子，握着酒瓶放在唇边，咕咕咕地仰头喝了一大口，好一会才抬手抹掉唇角多余的酒液，哑着声音开口：“算不上交往……”
“她和我，不过只是一段……情人关系。”
赵斯斯挑眉，惊讶地看着乐希：“听起来情况还挺复杂的，说说看？”
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地方。乐希把赵斯斯当成了一个树洞，把她和池初霁的事情说了出来：“事情嘛……说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我的妈妈。在妈妈车祸去世后，是池初霁收养了我……我就把这份感情，转移到了池初霁身上。”
乐希扭头看着赵斯斯，抬手擦了擦眼泪，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可能有俄狄浦斯情结……青少年时期，分不清池初霁和妈妈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高三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SHO患者，因为担心她会为了治疗找一个alpha结婚，谈恋爱，不过是什么，总之觉得她就是会抛弃我，离开这个家，所以我就……”
乐希单手盖住了脸，身体后仰靠在了酒架上，颤抖着声音开口：“强//奸了她。”
“我诱导了她的发/情/期，并且标记了她，然后仗着她不会和我撕破脸，在结束之后跪在她面前，让她报警抓我。”
一旁的赵斯斯瞪大了眼睛，看了眼身旁斯斯文文的朋友，有些难以置信。
过多的信息量，让赵斯斯的脑海略有些混乱。她惊讶地看着乐希，问了一句：“然后呢？”
乐希弯了弯嘴角，神情有些悲切：“她那时候需要alpha来缓解她症状，我反正已经做下了这件事，所以我就厚颜无耻地和她说让我来做她的抑制剂……”
“那时候觉得，我做她的抑制剂，她做我想追逐的幻影，虽然偶尔会被良心折磨但还是很快乐……”
乐希皱了皱眉头，略有些痛苦地说：“但是人做错事了，总是会遭受报应的。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乐希扭头，一双眼水汪汪地看着赵斯斯：“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恶心？”
赵斯斯缓缓地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我觉得……所以她当时是没有报警，答应了你的条件对吗？”
乐希点了点头。
赵斯斯想了想，好一会才说：“那我觉得初霁姐姐能同意这样子的事情，就表示她不介意你那种行为……”
说到这里，赵斯斯实在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扭头看着乐希皱着眉头，十分不满地开口：“她怎么能够不报警呢？”
就乐希这种行为，就应该去监狱蹲个七八年才对吧!
那可是犯罪，犯罪！
“是啊，她怎么能够不报警呢……”乐希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了赵斯斯：“我那时候，一边欣喜她接受我的条件，一边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她会原谅我的行为。”
“当时，我心里有两个猜测：一个是，她还是有点心疼我的。第二个就是，她需要抑制剂，而我是她最合适的抑制剂。至于为什么是最合适的……”
乐希弯唇，颇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她喜欢我的妈妈——乐泱。”
赵斯斯眨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这是何等复杂的关系！
乐希拎着酒瓶，又喝了一大口，才在微醺之中开口：“她是我妈妈的学生，我长得很像我妈妈……我就在想，如果我在她身上追逐着幻影，那她有没有可能也在我身上追逐着同样的幻影……”
“以前我觉得挺好的，她的怀抱很温暖，拥有我想要的东西，直到有一天，我想要的东西改变了。”
“我……”
乐希舔了舔唇瓣，不知如何述说这份情感。
赵斯斯看着她这份迟疑的模样，替她接过了这句话：“你爱上了她。”
“是。”乐希大方的承认，醉眼朦胧地说，“我爱上了她。我从悲伤的童年长大了，然后爱上了这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年长的女性……”
“我和明雀一样，品尝到了恋慕的心酸与快乐，我想追求她……然后……我被拒绝了……”
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了起来，乐希垂下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当我意识到，她一直把我当做我妈妈的替代品之后，我从她身边逃开……”
“我不甘心，我嫉妒……我就在想，我不要喜欢她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要爱上她……一辈子做彼此的幻影不好吗？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相拥不好吗？”
“可是我好贪心，我想要她爱我……所以……”
所以在她知道她和池初霁有了那么一个孩子之后，她才会希冀对方能留下那个孩子，才会忍无可忍地说出了“我爱你”。
她把她们最终的遮掩挑破，她贪心地想走到池初霁身边，所以被驱逐离开。
“我有想过，自己标记她，囚禁她，让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但是我不能……我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这是不对的……”
乐希抱住了自己，像是无助的野兽在哀嚎哭泣。
一旁的赵斯斯听着她的啜泣声，沉默了许久，好一会才开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人只要付出了爱，都会要求回报。”
“你已经爱上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