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13)

被唤作初霁的女人站起身,冷冷地看向了顾明越:“她的人生里,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吗?”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母亲们的葬礼结束后,乐希回到了顾家。虽然不至于流落街头,但她的日子其实和孤儿院的孩子也差不多。

因为她长得并不像母亲顾明卓,反而更像妈妈乐泱,以顾奶奶为首,顾家上下并没有喜欢她。

而当家的顾明越因为是个omega,至今没有结婚,所以家里的某些长辈会在私下怂恿她说顾家是她的。

所以在顾明越意外怀孕后,她在顾家出事后,她被送出了顾家。

此后八年,她一直和池初霁生活在一起。

即使池初霁很忙,几乎常年不在家,可是比起顾家人,在乐希心里池初霁更像是她的亲人。

哪怕池初霁养着她,只是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她也不介意这样的态度。甚至希望,池初霁能参与她的一切生活。

又一次得到看似鼓励你做任何事,实则对你的一切无所谓的答案,乐希并没有感到气馁。

药剂的效果逐渐减退,空气里属于omega的味道也像雪花一般逐渐消散。

乐希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忍着种种失落的情绪,看向了池初霁极为镇定地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担心,我没有才华让自己能依靠这门专业谋生。”

“我……”

其实她并没有为自己即将做出的选择感到犹豫,只是想拖延她们之间的谈话时间,让这段独处的美好时光变得更长。

池初霁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里显露出迷茫的年轻人想了想说:“那除此之外,你有考虑过别的专业吗?”

“有,比如金融,医学或者教育等等都可以……”

池初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乐希提了一个建议:“我认为你可以列一个表格,将你选择戏剧的利与弊都写出来,这样你或许就明白你所选择的道路是不是你最想走的。”

乐希不需要做选择,她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目标,但还是虚心求教:“比如?”

池初霁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表格,和乐希说:“比如你不选择戏剧,你可以选择医学或者教育金融等等。而做出这样选择的好处是,以你现在的成绩,你已经可以被保送到全国最厉害的学府学习医学。”

“在经历按部就班的学习与训练后,你会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和得体的社会身份。”池初霁举了一个例子,抬眸看向乐希难得柔和地说:“与之相反的是,如果你选择了戏剧,那你就走上了实现梦想的道路。”

“小孩,在你心里,可以窥见到的体面未来和你的梦想,究竟哪一个更重要呢?”

“这需要由你自己去判断的。”

池初霁循循善诱,难得放软了声音,像个合格的年长者引导着年幼不经事的晚辈。

很奇怪,明明药效已经过去,她不能再嗅到池初霁的信息素,可身体的反应不到没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了。

很痛,身体的某处又沉又痛。

在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她的灵魂却开始坠向了深渊。

乐希抬眸,又黑又亮的眼眸深处死死压着某种难以言说地情绪。她掐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定定地看着池初霁,找到了一个话题:“您也曾遇到这样的艰难选择吗?您一般都是怎么选的?”

池初霁点点头,说:“嗯,人总是要做各种各样的选择。”

比如十六岁那年,她拿到了朗丹皇家芭蕾舞团的邀请,却面临家族订婚的事情。答应订婚,她可以去朗丹,拒绝订婚,她就得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葬送自己的舞蹈生涯。

再比如二十四岁的时候,她拿到了国家芭蕾舞团首席的邀请,但是……

池初霁凝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轻轻说:“跟着你的心走,问问你最想要什么?”

最想要什么?

乐希双手握成拳,忍着剧烈的身体反应,咬着唇看向对面一无所觉的女人,思绪翻涌。

她一时在想今天撞见的猫猫,一时又在想自己即将面临的刑罚……

她还未成年,刑罚不会太重,可一旦她冲动,池初霁就会永远抛弃她。

她要的是这个结果吗?

这个在她面前一无所觉的发散温柔的人,知道如今坐在她对面的自己,是个禽兽吗?

恶心……真恶心!

在所有的信息素消散之后,一切影响自我判断的外界因素远离了乐希。理智开始回笼,却渐渐趋向了恶念的天平。

乐希垂眸,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忍住自己摧毁所有理智的野兽恶念。

她无法,永远也无法伤害池初霁,也绝对不会伤害池初霁。

她发誓。

第12章 她与门 1

乐希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拉回了自己的理智,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建议,我会好好思考的。”

“等我思考出了结果,一定会告诉你的。”

池初霁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从沙发上起来,看着乐希说:“所以我们之间的谈话就此结束了对吗?”

乐希点头:“嗯,麻烦您了。”

“那我回去了。”池初霁从沙发上站起来,披着披肩走向自己房间。迈出几步后,她回头看了眼正经危坐的乐希:“对了,跟着你的心走,一定要选最不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

“不要太过担心生计,活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人总有办法让自己不会饿死的。”

乐希点点头,笑了一下:“嗯,明白了。”

她坐在沙发上,目送着池初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后,乐希伸手取过桌面上的申请表,迅速起身忍着一头汗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碰的一下关上门,身体贴着门板滑落在地上,几乎是脱力一般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握住自己全身上下最滚烫的地方,红着眼睛仰头喊:“小畜生……小畜生……”

“禽兽不如……”

“啊……初霁小姐……求求你……”

已经离去的池初霁,根本想不到一门之隔里,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这道门,就像是一道由爱与理智构筑起来的开关。将世俗的道德枷锁和体面通通关在门外后,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乐希一次次地把自己放逐到了禁忌的欲望之城。

她被这魔鬼一般的妄念所支配,沉溺于这种臆想中的独占对方的扭曲快感里。

无法摆脱,无法拒绝,只能不断地下坠,下坠,永无止境地沉沦。

炽热的火将她身上羞耻的毒燃烧殆尽后,乐希瘫坐在地上,想起之前那十多分钟的酷刑。

她游走于悬崖边缘,在天堂与地狱的界限游荡,在美妙的快感里备受残酷的折磨。

被挤压的,无法宣泄的快乐,在得到彻底满足后,让人有种醉酒的微醺感。

她靠在门上,微眯着眼开始复原之前的种种一切。

无法宣泄折磨着她的精神和肉体,却也愉悦了她负罪累累的神经。

很棒,很妙。

乐希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低低叹了一句:“恶心的变态。”

可她无法抗拒这种病态一般的体验,过了好一会,她才单手扶着门站了起来,朝着浴室走去。

她在浴室里呆了一段时间,直到平息身体涌动的瘾后,才坐会自己的书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写了下去。

从十四岁看着池初霁的表演视频,获得了愉悦的快感后,她的脑子里就塞满了这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东西。

她觉得自己恶心,但又没办法戒掉这令她上瘾的快乐。只好翻开一本又一本的笔记本,用以记录自己无耻的妄想。

零散地写完了明央与云清小姐又一次交锋后,乐希看着自己今年的作品,眼眸晦暗。

她翻到第一页,在故事的最初,和母亲关系恶劣的年轻人在葬礼上遇到母亲宠爱的学生情人时,心底涌出了复杂的憎恶与隐晦的爱慕。

与此同时,母亲的学生情人看向她是眼里无法消解的思念与爱。

失去世界上至关重要之人的两人,因为一方的勾引,最终像是拥抱火焰一般,走到了一起。

云清小姐之所以会主动勾引明央,不过是为了排遣失去爱人的寂寞。

可是池初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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