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云坐着久了腰板僵的疼,食指和拇指间缴着丝帕撕扯着,心里狠狠咒骂着那个女人。
往日里来那次不是好茶伺候着,哪像今日这般被晾了这么久。
她性子急,坐不住,眼睛左右瞟了瞟,被这精细繁华的装饰晃了眼睛,又骂了句赵禾命好,怎么就投身在了这样一个富贵显赫人家。
她坐在这边,顾真坐在一边倒是目不转睛坐的板板正正的,活像个大家闺秀,整的她多高贵似的。
顾云心里不屑道:一个窝里出来的山鸡,装什么凤凰。
累不累!
门口传来了声响,那一颗颗价值不菲的珠子串成的门帘被掀开,进来了一个女孩。
她穿的是对襟的霞披,下面配的是袄衫云肩,裙子是用绸缎条子缝合成的褶子裙,每一层都绣着花鸟图案,两畔镶着金线,每走一步裙上的花便显露一朵,金线闪着的光更是明显。
梳着双平簪丱发,一张粉白小巧的脸好看的紧。
“你们来找我了?”赵禾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八皇子又有什么新的喜好了吗?”
顾云被赵禾这幅光彩的样子刺的眼睛痛。
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她没见过,却也知道是京城里的云裳阁的衣裳,她爹一年的俸禄也买不来一件那楼里面挂着的,跟何况还是赵禾这种特意定制的呢。
顾云心里不忿,眼睛里的恨意便管不住了,手突然被掐了一把,她转过身去,顾真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只能收敛起那些嫉妒。
赵禾将她们的表情收录在眼里,却当做没看见一般又往前了一步说:“我前几日病的厉害,就怕你们不来找我,今日病刚好了你们就来了,别提我有多开心了。”
赵禾说话间带着笑,这句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可是一细品不就是在暗指她们前几日赵禾生了病不来看他,今日病刚好便得了信,急忙忙来她这里捞好处了。
顾云被赵禾的明枪暗棒指的气闷,可是赵禾又像是指责的样子,她又放下了心,抬眼瞧了她姐顾真一眼。
她姐可比她段位高多了,自始至终面不改色,装的一知心姐姐的面目。
明明平时整赵禾的法子都是她想出来的!
顾真将手中的手帕捂在唇角轻咳了一声道:“前几日表哥托人来说,想养一只猫作伴,由怕寻常的猫儿脾气古怪,冲撞了宫中的贵人,所以我们寻了几日猫,竟然忘了禾儿遭了大节。”
“原来你们是为八皇子寻猫啊,为何不与我说呢,”赵禾说:“我命人下去寻,什么样的寻不到,赵王府百来号人不出一刻钟就能寻来。”
一声鼻腔里的闷气从顾云那里发出,她低低的说:“就你厉害,不就是一个破郡主吗。”
“阿云!”顾真出声呵斥了声,“怎么可以这么和禾儿说话,下次不准了。”
“知道了。”顾云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她们两的一唱一和叫这事无声无息抹掉了,像是赵禾在纠结下去便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一般。
赵禾越过她们坐到了主位。
她屁股刚落座,便有人奉上了冒着热气的茶水。
赵禾端起茶水呷了口,道:“今日寻我还有什么事吗?”
顾真给了顾云一个眼神,顾云会心从衣襟里掏出一块腮红。
“这是我们专门托人打听的,表哥最喜欢的腮红颜色。”
赵禾淡淡瞅了一眼那盒上的柳叶图案。
这就是上辈子害的她肿成猪头的东西。
第4章
盒子周身通红,盒面却印着个绿叶,搭配在一起略显诡异。
赵禾面上维持着笑意,心里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从哪里弄来着东西的。
顾云见赵禾没有伸手接这盒胭脂,好戏也看不成了,心里就有些着急,她拧开盒子将那盒带着劣质气味的胭脂抵到了赵禾眼睛前,道:“这可是我表哥最爱的胭脂,你快试试呀。”
赵禾眉目低敛扫了那胭脂一眼,收齐心中的不快,嘴角勾了勾道:“好啊,谢谢云姐姐。”
赵禾这声姐姐叫的顾云心里实在舒坦。
按理来讲她们见了赵禾应该行礼的,毕竟赵禾是长公主和大晋唯一的异姓王的女儿,身份与皇后生的嫡公主一般,被这样的人唤一声姐姐,说出去谁还敢取笑她顾云只是一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女儿。
顾云将手中的胭脂盒子捏了下。
这里面有赵禾过敏的东西,这是顾真特意打听来的。
她们的表哥宋询是当今圣上的八皇子,是未来可以当皇上的人,赵禾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成天勾引表哥,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顾云摊开手中的胭脂,将木制盖子卸下放在一边,从盖帽里取出棉团沾了些,有用手指假意弹去表面灰尘,攥着面团直直戳了过来 。
马上,赵禾唯一的勾引人的资本也就没了。
想到这里,顾云心跳的飞快几乎要飞出嗓子眼。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夹住了她的手腕。
赵禾懊悔的声音道:“哎呀,云姐姐,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我这个人吧,从小娇生惯养,吃的用的都得仔细检查过。”
“你……”顾云扭了扭手腕,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这赵禾的力气怎么这般大!
她把求助的眼神投到了顾真身上,顾真却将那方手帕捂到了嘴角重新假咳起来,低着头埋下了视线。
顾云狠狠剜了眼顾真,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赵禾身上,这次她学聪明了,脸上带着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道:“我和顾真千辛万苦求来的东西,不会有害处的。”
“我们两个你还信不过吗?”
赵禾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的鬼心思我比你们肚子里的蛔虫还清楚。
赵禾皱起了两条秀气的细眉,似是陷入了纠结当中,不过一会儿,她两手击掌恍然大悟到:“不如我们便叫刘太医瞧瞧吧,如若没什么问题,我便把头上这支金簪送给你们道歉,如若有问题,那……”
赵禾想了想道:“那你们得试试我新买的胭脂水粉。”
这笔买卖对于顾云她们来说稳赚不赔,这胭脂没问题她们可以得到一只金簪,就算检查出来又问题了,她们还能蹭到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
顾云不假思索道:“就按照妹妹说的办吧。”
赵禾见顾真没有应声,于是歪着头看她,顾云也跟着投去了目光。
顾真从小便心思多,可多了也有多了的坏处,就比如现在,明明是9天上的馅饼砸下来了她顾真还不捡。
顾云走到顾真身边摇了下顾真的胳膊,顾真才小幅度点点头。
刘太医是太后外祖母赐给祖母的调养大夫,她们二人年少时便是闺中密友,老了以后虽说联系不如以前那般密切了,且二人之间还隔着阶级差异,所以很少会见面,只能用这种方式聊表心意。
刘太医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走起路来却精神的很,比后面背着药箱的翡翠还快。
“群主这还是第一次使唤我这个老头呢,”刘太医打趣了赵禾一句,又行了个拱手礼。
虽说他年龄大且受到老太君的厚待,可毕竟也只是个太医,见到这些皇亲国戚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赵禾笑了声算是知会了:“刘太医,想来刚才的路上翡翠已经给您讲了唤您来的目的了。”
“您也知道我从小是个体弱多病的主,现下二位姑娘给我送了一只胭脂,所以想请您看看,这个东西我到底能不能用。”赵禾用手指和大拇指钳住了这盒胭脂,略带嫌弃的左右打量了一番,重重扔到了桌子上。
木质撞击的声响刺耳极了,听声音就知道做出这动作的人生了大气了。
众人面容皆是一凛,屈膝跪地。
一瞬间在场的站的只有顾氏姐妹,而赵禾正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
顾氏姐妹没想到赵禾变脸如此快,或者说她们没想到赵禾敢对她们发脾气。
赵禾不是为了讨好表哥什么话都听她们的吗?
顾真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哪位平时对父亲冷眉横对的刘太医此时深深埋着头,她很清晰的认识到赵禾与她们不同,她是她们姐妹惹不起的人,那个平日里的被表哥迷昏了头的赵禾同时也迷惑了她们的眼睛,竟然叫她们以为赵禾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她是个聪明人,想来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这下赵禾发了脾气,不论是为什么,不论是否与她们有无关系,她们都必须是服软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