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这种方法对主子有没有什么影响？“风回问道。言下之意，是可以放弃云澈。
“影响？不！恰恰相反。他们的血液交融，只要从小姑娘身上抽出一点血给君上服下，必然会有用……“
雁赤云听到这里，连忙以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会议室，匆匆写了张纸条，手上红光一闪，将纸条传递过去，又大摇大摆回了会议室。
云澈正愁眉苦脸地坐着，手上忽然多了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知道救君上的方法，速来城下苦渡河。“
城下苦渡河？那是什么地方？
云澈跑出门拉着一个士兵问。这两天她跟魔君的关系路人皆知，士兵不敢得罪她，详尽地给她说了。
云澈道了谢，拿着纸条犹豫片刻，最终一咬牙按照士兵的指示下了苦渡河。
说来也怪，苦渡河作为魔族的屏障至始至终几乎包裹着魔族的边界。唯有魔都这一段苦渡河从地底通过，完全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云澈站在潮湿的地底，再往前一步就会落入冰寒的河水里。
与她约好的人久久不来，她背靠着墙，紧张得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上的幽幽的雾气。
恍惚间想到她初到魔族的场景。不过数月，已全然不同。
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千般好，而她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还拖累了他好几次。
如果这次要她拼上性命才能救回阿夏，她也在所不惜。
又过了很久，入口处终于有了声音。
云澈压抑住翻涌的激动，仰头问道：“你说的方法是真的吗？“
逆着光，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随着那个人往下走，他的模样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云澈浑身发凉，转身沿着河水往远处跑。
那个人快步追了上来，抓住云澈的手臂：“我确实没有办法，只是想要见你一面而已。“
云澈手臂被他匝得生痛，抿抿唇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你一面就走。“
“你可以走了。“云澈用力挣开他的手，看见自己手臂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再一看，雁赤云手上抓着一个瓶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了一点药而已。“
“什么药？“
“你放心，对你自己没什么伤害，只是以后如果谁要喝你的血，他可就惨了。“雁赤云大笑着扬长而去。
云澈不知他是何居心，咬着唇盯着他的背影。
第56章 入魂
云澈刚刚回到长风洲给她看病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长风洲一把抓住：“哎呀喂, 你总算是回来了, 可急死我老人家了。“
云澈稀里糊涂被他拉着坐下, 见他亮出一柄闪闪发亮的薄刀，一刀割在她手腕上, 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只碗接她的血。
云澈生出不祥的预感, 问道：“放我的血做什么？“
长风洲道：“还能做什么？君上曾与你定下同血同命的协约，事到如今也唯有你的血能救他了。“
云澈浑身发寒，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长大坊主, 你能看看我的血里面有什么异常吗？“
听她这么一说, 长风洲连忙端起碗，解开缠在身上的包裹将里面的药粉一样一样撒到碗中。看着碗里的血渐渐变了颜色, 长风洲语气凝重：“这是怎么回事？“
云澈底下头，带着哭腔：“是雁赤云。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风洲给云澈止了血，收拾好包裹抬起碗，道：“我去找风回大人龙炎大人汇报情况，你就留在这里, 哪里都不要去。“
云澈点点头，不知所措。
这一晚, 营地的守卫增派了不少。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远远站岗的卫兵听得见里面吵了起来，然而除了莫大将军的几声：“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做那种事情“外, 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第二天一早，风回龙炎的印信传下来，撤去了莫空大将军一职，并魔界全境内通缉雁赤云。
全军上下一片哗然。
如今君上昏迷不醒，这个眼节骨上再撤除莫空的位置，魔界的军队连个主心骨也没有。要是神界趁此机会与魔界开战，还有谁能主持大局？
军营里出了几次动乱，都被风回一手压下。
直到这时才有人想起，这个管理了许久内政的大人，三千年前也曾在战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
在这期间，雁赤云就像是从来没来过前线一样，谁也找不到他。
云澈不知道这些消息。
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
长风洲没来找过她，风回龙炎也没有。唯一来找过她的只有莫空，昔日在疆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此时带着伤，连站都站不稳，平添了许多老态。
他撑着拐杖，坐到云澈对面的板凳上问道：“来找你的真的是雁赤云吗？有没有可能会认错？“
云澈只回了简短的两个字：“是他。“
莫空沉默许久，又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云澈低下头，凝视着面前的桌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了。
龙炎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走吧。“
云澈没问是要去哪里，跟了过去。
越走周围越安静。
云澈低着头，什么都不问。
龙炎叹息：“你这种性子，难怪会被人下毒。“
云澈没有回答。
七弯八拐绕了许久，终于绕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前。
龙炎开了门，道：“进去吧，是生是死你们都会在一起。这也是主子自己选的路。“
云澈低低道了声谢，走了进去。
大门在她身后关上。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全身，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云澈不知道阿夏在哪里，索性跟着感觉走。
走到一个房间前，推开门，里面一片昏暗。
云澈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进去。
床上，有人安静地躺着。
她走到床边，低声唤道：“阿夏。“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
她道：“我来了。“
爬上床，闭上眼睛，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再睁眼时，云澈发现自己站在寸草不生的荒凉的土地上，远方有什么在隆隆作响。
她知道，这一定跟阿夏有关。
她朝发出声响的位置走了过去。
半途被一个几近透明的老头拉住，劝道：“小姑娘，你怎么往那边走？你不想活了吗？“
云澈反问：“那边怎么了？“
“那是恶气的聚集地。“
“恶气？那是什么？“
老头指了指自己：“那是我们这些魂魄怨气的集成体呀。我们死在了拔岳手上，魂魄被怨气束缚住，不能回到空无界开启新的轮回。后来有一个灵物借着我们的身体的养分成了形，顺便把我们也吸收进了他的魂魄里，归结我们的怨气，在那边汇聚成了一大团恶气。我们这些魂魄平时可不敢去呢。“
云澈连忙问道：“那个灵物的魂魄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里呀。“老头指了指地下。
云澈傻眼。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都在他的魂魄里。“老头笑道，“我这么多年来都没看到过新的面孔，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团恶气对他有没有伤害？“
“你说那个灵物？这肯定是有伤害的，这么多怨气，哪怕他再强大也很难抗下来。“老头恍然，“你跟他关系很亲密吧？”
云澈点点头，朝那一边跑去。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做什么，然而她直觉她过去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离恶气越来越近了，视野被黑色的罡风所填满。
罡风之中，又有两点猩红忽明忽暗，就像一只怪兽在眨眼睛。
她喊道：“阿夏！“
声音被风吹散。
她又大喊：“阿夏！“
还是没有反应。
一连喊了很多声，除了罡风越吹越大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云澈有些失落，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他不在这里吗？
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喊几下。一抬头，她的面前正对着那两个猩红的团子。
她有些惊喜：“是阿夏吗？“
两团猩红闪了闪。
云澈就当他答应了，开心地摸了摸那两点的中间：“阿夏，变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