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如此烂的案子，裴纪想洗洗自己的眼睛。
众人看着顾少爷一言不发地翻看企划案，内心偷笑，这小子，看不懂就赶紧签字吧。
经理笑眯眯地提醒道：“顾少爷，您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在末尾签个字......”
“6628万。”裴纪冷冷打断。
经理顿了顿：“什么？”
裴纪抬眸，盯着经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里的风险估值可达到6628万，明显高于你策划案上写的3280万。”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和严肃。
全会议室的人脸色微变，总经理愣了片刻，脸上维持着笑意，但音调带着莫名的心虚：“哪......哪有，顾少爷你想错了吧？”
见鬼了，这顾少爷竟然能看出来他们胡乱编造的数据？！
“不只这里。”裴纪冷静说，“这里的调研数据，开发的成本，几乎都是作假。”
话音刚落，全场窒息。
总经理笑容兜不住了，额角落下冷汗：“顾少爷，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可能你之前学的海龟学，对咱们管理项目不太懂，这项目可是咱们部门做了一个多月，你先签个字再说......”
裴纪微抬下巴，反问：“你是副总还是我是副总？”
正总跑路的情况下，副总就是最大。
总经理呼吸一顿，这尼玛说好的任搓任捏的皮球呢？
裴纪目光冷肃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微微发抖的总经理身上：“一周时间，给份新的策划案。”
总经理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周？”裴纪朝门外扫了一眼，淡淡说：“不能做到？不能做到我就交给隔壁组的......”
明明是一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眸子却闪着冷冽摄人的寒意。
一听到到手的项目要被隔壁组拿走，总经理连连点头：“能能能！我这就去！”
其他经理更是垂着头，不敢直视裴纪的眼睛。
“如果没别的事，散会。”裴纪拿起策划案，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众人快被会议室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逃一般地跑出会议室。
总经理临走前眼神幽怨地瞥了眼桶里的策划纸，下一秒，他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你等下。”
总经理吓得一抖，心瞬间提至嗓子眼，缓缓转过身：“顾......顾总还有别的事？”
“百分之三十。”裴纪站起身，走至总经理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递上一份资料，“公司里的人只留下百分之三十，这里是名单。”
总经理瞠目结舌地接下名单，颤声问：“您今天刚来，怎么就知道人员名单？”
“这种小公司的组织架构，我几年前就带过。”裴纪越过他身侧朝门边走去，冷冷落下几个字。
直到裴纪“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总经理还满头大汗地伫在原地，神色逐渐扭曲，您不是今年才从海龟学毕业么？
董事会给的都尼玛是假消息啊！这哪是憨憨少爷，明明是商业大佬！
然而半晌后，总经理眼中露出一丝阴寒。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总部董事会的电话。
*
裴纪回到办公室翻看着子公司的资料，以及顾氏董事会的人员名单。
没过一会，桌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手指微微一停，转头朝手机屏幕看去。
顾安安：裴纪，你TM不是人！生气叉腰.jpg
裴纪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了然，转头唰然拉开了百叶窗，细碎的阳光洒了进来。
他微眯着眼，垂眸向下看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城市街道上，泛着懒洋洋的光芒，一道黑色身影如鲜活的小鹿般奔跑在阳光下，恣意又朝气。
一如多年前，他在教室窗边偶然瞥见的，骄阳下肆意奔跑的少年。
第7章 财富密码
顾少爷绕着楼下的街道跑了十圈，白脸蛋都漫上了健康的酡红。他气喘吁吁地朝路边遛狗的老大爷打招呼。
老大爷和他一样，也绕着海湾街区遛弯，两侧是辽阔的海滩。见青年像海面上的朝阳一般蓬勃朝气，笑眯眯感叹道：“好精神一小伙！”
顾少爷扯起苦涩的笑容，都是被某裴狗逼的，无fuck说。
跑完后，顾少爷僵直着双腿，一瘸一拐走进裴氏大楼。令他惊讶的是，裴纪身体运动底子极强，以至于他跑了十圈还能站立，要是换了他那副清瘦的身子，估计早被人抬走了。
裴纪的办公室和他家一样，黑白色调，智能桌椅和书柜，但因为时常单独会面客户，比家里的装潢更加奢华和繁复。
顾安安打量了会精心设计的碳纤维高科技老板椅，一屁股刚坐下，前方秘书拿着iPad开始汇报：“裴总，现在是项目会议时间，地点33楼大会议室，语言，西班牙语。”
顾安安表情一僵，内心千万头羊驼奔腾，这么快就要和专业大佬们开会了他还啥都不懂，万一一不小心露馅怎么办？！
“裴总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见裴总目光呆滞地望着电脑，秘书试探问。
“哦，没事。”顾安安回过神，抱着电脑起身，一副壮士扼腕的表情，“走吧。”
能应付会是一会，实在不行发消息给裴纪。
走到门口，顾安安突然停下脚步，后知后觉地转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是惊诧：“你刚刚说什么？西班牙语？”
李秘书恭敬点头：“是的，裴总您忘了公司业务在拓展西班牙市场，为了提升员工们的业务水平，您规定每周一开会都用西班牙语说。”
说着，李秘书眼睛泛起崇拜的光芒，“所有员工近几个月都在背单词，思考怎么才能像您一样优秀。”
顾安安嘴角抽搐，半晌后假装模仿裴纪的语气，正经道：“多看书，多装逼。也可以像我一样。。”
“谢谢裴总指点。”秘书说到一半笑容微愣，“等等，装什么？”
回应他的，是“啪——”的带着狠劲的关门声。
顾安安在会议室门口忐忑不安地转了五分钟，小脸皱成了包子。中文他还能应付一下，毕竟能交流，西班牙语他一句都不会，只能全程当个微笑的吉祥物！
僵持间，顾安安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裴狗二字，顾安安眼睛亮了，仿佛看见救命稻草。
顾安安走到角落，捂嘴低声：“喂裴狗，啊呸，裴纪！裴总！”
狗字出口瞬间，顾安安想咬掉自己舌头，然后生怕裴纪挂掉电话连忙改口，就差喊裴爸爸了。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求。
“......”裴纪知道工作事态紧急，倒也不和他计较，正色说，“我记得这个会议。我把西班牙语版的发言发给你。”
“你觉得我看得懂？”
“罗马音注解？”
“不会QAQ”顾学渣留下了泪水，和学霸交流原来这么困难。
“......”裴纪突然很想知道顾安安是如何在英国活这么久。
“读音标汉字吧。”学渣最后的挣扎。
十分钟后，顾安安拿着发言稿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众人起身：“Buenos días（早上好）”
顾安安估摸着是问好的意思 ，也照着读音回：“哔......”
哔了半天也没回忆起后面的发音，顾安安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容朝众人点头，掩饰尴尬。
众人尽管在公司群里看到了裴总笑的照片，但看到真人这么有亲和力还是被惊到，不知裴总葫芦里埋的什么药，反而更加紧张，毕竟以前有员工因为西班牙语说错被辞退的先例。
殊不知，“裴总”此时比他们更紧张。
顾安安坐到桌前，手里拿着打印的，标注满汉字的西班牙语发言稿，不动声色扫了眼会议室的员工们。
数十双眼睛都严肃认真地盯着他，等待他发言。
顾安安手心沁出了汗，清了清嗓，硬着头皮开始念：“诶呢——（El negocio salió muy bien）”
听到总裁宛如唱诵佛经一般念着烫嘴的鸟语，顿时心跟着一颤，面面相觑，公司这是要拓展印度市场？
念得满头大汗，这时顾安安的电话又响了。
顾安安长舒口气，朝众人说了声抱歉，便推门出去。
众人个个呆若木鸡，从不在会议期间接私人电话的总裁今日不对劲。
顾安安在门口低声问：“喂，你标注的那个怎么念起来怪怪的？”
“......我就知道。”裴纪说，“你回去找个理由出门，我语音打进去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