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楼就差把“快来砍我啊”写在脸上了。
徐绍安垂下眼遮住了复杂的心思,他伸手捋了捋衣领,再开口说时语气显有些疏离:“重楼哥还是爱开玩笑。”
他把目光重新定格在温阮心身上。
温阮心挑人的眼光一直很毒,身边朋友不多,个个高颜值。在选男朋友这件事上,徐绍安符合了温阮心的审美。
身高185往上冒点,人要瘦,但又不能瘦得过分,肥瘦比例要恰到好处,尤其是腿,一定要长。然后是五官,眼睛占据她百分之七十的打分比例。
谢重楼曾经笑话她“又不是卖猪肉,还他妈肥瘦比例呢”,温阮心白了他一眼,冷嗤他不懂得欣赏美。
徐绍安有一双很招人的丹凤眼,眼睛细而不小,眼尾平滑略微上翘,瞳白比例很好,看人时兼具气色神韵。
温阮心不着急,很有耐心地等徐绍安开口。
随后,她听见男人用有些歉意的声音,迟疑地问她:“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温阮心盯着他那双具有迷惑作用的眼,笑着反问:“你谁?”
“我为当年的错误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恳求你的原谅,但阮阮,我们之间错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
温阮心不着痕迹地弯起唇角,充满坏心眼地回答:“当然不。”
徐绍安明显一愣。
“是我错了,我应该在你出轨的前一秒,早点把乔玥接来,送到你床上,让你们双宿双飞呀。”
“……”
“乔玥多好啊,温柔,善解人意,还比我会体贴人。”温阮心唇边勾着残酷的笑容,“你他妈当初怎么瞎了,找了只母老虎当女朋友啊。”
徐绍安脸色露出痛苦:“阮阮,别说了……”
“别什么呀别。”温阮心得理不饶人地缓缓继续,“又不是什么重话,你今天才知道我不会说话吗?这就听不下去了?我这才刚拉开个序幕呢——”
徐绍安呼吸渐重,打断她:“那他呢?”
“你敢说——你对谢重楼没半点心思?在我们谈恋爱那段时间里,我永远在你心中摆第二位,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找的永远是他,谢重楼在你心中是第一,第一。”
“没错,我是恶心,我跟你在一起,还要在乔玥那儿找安慰。”徐绍安说,“你跟谢重楼不恶心吗?双方有男女朋友,还他妈揪扯不清。”
“你们两个不恶心吗?”他无情地宣判道,“你们才是最无耻的。”
悬在心口上的利剑,终于被他刺进了温阮心的心脏。温阮心气得胸膛不停地起伏,左右找了一遍,拿过服务生托盘里的一杯啤酒,毫不留情地泼了过去。
徐绍安泼了满脸,笑得痛心:“承认了吗?阮阮,被我说中心事了,你害怕了吗?”
温阮心冷冷地看着他:“我跟谢重楼的关系,你一开始就是清楚的,谈恋爱之前,我也跟你强调过,你介意,我们就不开始。”
“你扪心自问,在我当你女朋友期间,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温阮心胸口似有火烧,“这个人从我穿开裆裤起,就待我家里了,他有事换作是你,你管不管?”
“老娘是少你吃穿了,还是挖你祖坟了啊,还他妈谢重楼排第一,他配吗?在我心中我父母第一,这事万年没商量。”
“跟我在一起,还要在乔玥那儿找安慰,这话你他妈也有脸说啊。”温阮心简直想给他颁个“最不要脸”奖,“你心里头憋着事,你想过我吗?找过我吗?你他妈还找别人女朋友,脸真大啊。”
“最后——”
温阮心停顿了下,闭了闭眼没好气道:“我对谢重楼什么心思,你管不了,以前是,现在以后更是,以前我要是喜欢上别人了,我会直接跟你坦白说分手,而不是做一些龌龊勾当,以后就更没你什么事了。”
心中烦躁聚集。
大概是她说得太滴水不漏了,徐绍安一时竟找不出温阮心的话有什么毛病。
徐绍安低头笑了声:“谢重楼刚才跟你说什么,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清楚什么。”温阮心听见自己格外正义的声音响起,“谢重楼情商低,情窦开得晚,现在才发现喜欢我,你怪我?”
“……”
沉默的谢重楼,止不住地笑:“不带这么占便宜的啊。”
“……”
“你们太过分了!”
一个拔高的女声在安静的走廊响起。
徐绍安收回目光,见到自己的同事,从洗手间出来,不满地看着温阮心:“刚就听你们吵吵,你们怎么还泼人水呢?绍安怎么得罪你们了。”
果然,徐绍安谦谦君子模样,走到哪里都有人护着。
温阮心没好气地哼了声:“我泼的,怎么了?”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女人打扮优雅,一看就不常和人吵架,“有没有教养啊,你泼人水还有理了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啊。”
温阮心笑:“大姐,能好好说的,还用得着泼水呀。”
徐绍安面子上挂不住,一个劲地劝着:“沈姐,没事,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女人作势就要打电话,喊着“叫你们经理过来”,“客人被泼水了,你们不管的呀,哦哟,这君越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个样子哦。”
“叨叨叨个没完。”
谢重楼一脸懒洋洋,看着女人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表演,随手捞过服务员小推车上的一杯啤酒,递给女人。
女人警惕地望着她:“干嘛呀,你还想泼我不成?我告诉你们,现在都要讲道理的哦,你们今天不道歉不准走人。”
谢重楼摇头,笑得特别理直气壮:“向来只有别人给我家小姑娘道歉的。”
“什么?”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泼人是我们过了点。”谢重楼一手端着啤酒,一手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垂眼看了女人一眼,“你泼回来。”
“……”女人连忙缩回手,绷着脸,说了句:“有毛病的哦。”
女人唠叨着:“我没事泼你们做什么,等会儿你们再碰个瓷,要我赔个千儿万把的,我不得亏死哦。”
谢重楼:“不泼?”
“我不泼。”
“不泼啊,那算了。”谢重楼仰头,一口喝完那杯酒,对温阮心笑,“小姑娘,走了。”
☆、契约③
温阮心蛮不乐意地应了声,瞧了眼走廊外的徐绍安。
两害相衡,她选择跟谢重楼回包厢。
女人还想来拉温阮心,被徐绍安态度强硬地叫住,温阮心只听见几句“我认识他们的”“没事就这么算了”,其余声音掩在了门外。
蓝孔他们看够热闹,见温阮心他们回来,立刻没事人似的继续喊着:“老大,再来一首。”
没人敢提谢重楼表白的事。
酒杯:“重楼哥哥终于表白啦。”
勺子:“我听我姑妈的表妹的同学的二舅说,重楼哥哥亲手做了枚戒指呢。”
温阮心内心:你们勺子他妈也有亲戚?
勺子仿佛感应到她的心意:“对呀,重楼哥哥做戒指时,笑得很温柔呢。”
屁,温柔。
果盘里的西瓜:“阮阮,吃我,降火的。”
不吃。
温阮心拿起桌上的啤酒瓶,闷闷地灌下几口,没等她继续喝,九尾就拿走瓶子,挨着她坐着,指了指在唱歌的那位:“认真的。”
“……”温阮心把酒瓶抢回来,板着脸,“谁管他是不是认真的,我又没答应。”
九尾:“不后悔?”
温阮心:“当然。”
假若她没答应,谢重楼就不追了,说明他根本就没诚意,她还亏了呢。
九尾却也没劝,拿了几粒葡萄剥着,淡然道:“随便吧,反正你们两迟早一对。”
温阮心撇头看她,顿了几秒,很不理解地问她:“怎么你们都这么说?”
九尾:“还有谁?”
“我爸,我妈,身边认识的同事,朋友。”温阮心说完加了一句,“包括我跟谢重楼前任,搞得我他妈跟绿茶一样。”
九尾的动作停住:“怎么不是?”
温阮心眨了眨眼。
“这就是绿茶,含蓄了点。”九尾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不只你一个,那边那位——”九尾下巴点了点谢重楼,“明摆着的,男绿茶。”
“两个绿茶,刚好一对。”
温阮心无语:“我人品也没那么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