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
此时,楼上的几人也纷纷走了下来。
陈木声放弃动作,看了陈鹤声一眼。
陈鹤声看陈尚书情况不是很好,而门口依旧不见有人来,问陈木声:“木声,你有几分把握?”
陈木声着急道:“五分。可再拖下去,就一分也没有了。”
陈国舅抱着陈尚书的头,激动地向陈木声说:“小鬼,人命关天,容不得玩笑,如真有五分把握,就快动手。”
陈木声想着,这时候也来不及拿酒拭针,取下一枚短针,抖着手向陈鹤声说:“哥,我需要再尚书大人十个指尖上扎上一针放血,你抓着些,他可能会有些疼。”
陈鹤声点头,立马抓住了陈尚书的手和胳膊。
陈木声吸了口气,在陈尚书的拇指上扎了一针,见没出血,发现淤堵的比想象中严重,慌了。
他呆呆地看向陈鹤声,旁边陈昭轩扯着陈木声的衣领,喊:“你到底行不行?”
陈木声回过神,撇开陈昭轩的胳膊,向陈鹤声着急说:“哥,必须见血。”
陈鹤声会意,挤了挤,总算见了些血。这血出的不容易,有些发污,陈木声松了一口气。
从扎第二根手指开始,血就开始自然出了。可陈木声没有掉以轻心,开始了第二只手。
第二只手和第一只一样,只是拇指的血,出的有些费力。
陈尚书逐渐恢复了意识。
陈昭轩红着眼,扇了自己一嘴巴,抓着陈尚书的胳膊激动道:“爹,以后不高兴您就打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想你出事。”
陈尚书上手,抚了下陈昭轩的头。
陈木声看着这场景,向众人人道:“我只会这些应急的处理,看病的事,还得等医师来。”
陈鹤声点头:“做的不错!”
陈国舅也松了口气,摸着旧伤,皱眉说:“轩儿,先别碍你爹眼,快扶爷爷起身。”
陈昭轩扶着陈国舅,向陈鹤声恶狠狠地咬牙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伺候好我爹!要是他有任何问题,我定将你兄弟俩活剥了喂狗!”
陈鹤声忍着没有计较,也确实怕自己有个闪失,连父亲也失去。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感情,而是只想想他能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况且,自己娘从始至终都没恨过他,自己的恨又有何意义呢?
做为一个男人,陈鹤声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容忍不了,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糟糠之妻对自己的背叛。甚至,还有了别人骨肉。
很多年前他不懂,可当捕快的这些年,他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立场。
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做的更过分了些。
做为一个捕快,最重要的就是随时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虽说他心里有些乱糟糟。
没见到父亲时,他是有些恨意的。可见到了,就算自己刻意拉开距离,发现心里面想的却都是他。
陈鹤声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心是冷的,身体也应该是凉的,可今日发现,原来还是有些温度的。
他好想父亲也能像抚陈昭轩那样,抚陈木声一下头,好让他也感受一下,这个大哥即便给他再多,也给不了的父爱。
陈鹤声看着陈木声问:“冷不冷?”
陈木声摇头。
陈鹤声看小家伙眼神委屈,好像是在心疼自己。
这时,怀里的陈尚书,慢慢伸出手,抚了下陈木声的脸。
陈鹤声有些意外,呆呆看完陈木声脸上的血迹回头,竟看陈尚书在朝陈木声微笑。
陈木声没有说话,只是害羞地挠了挠头。
陈鹤声想,这要是以一个爹的身份,在抚着自己儿子该有多好啊!
可要是他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当年,让他在全京城的人面前丢脸的“野种”,他还会对他笑么?
陈尚书有些吃力地向陈木声说:“大叔,方才,虽说不出话,可发生的事,还是知道的。”
陈木声立马恭敬道:“尚书大人,您已经脱离了危险,相信待会儿医师来,一定会给您彻底看好。”
陈尚书再次对陈木声微笑,而陈木声也对他微笑。
大叔?
尚书大人?
这两人相互的称呼,让陈鹤声如鲠在喉。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因为从来就没有把事情讲给陈木声听过,不过如果讲给小家伙听后,小家伙还会救他么?
他不确定。
等了许久,医师才跟着人慌慌张张的赶来,陈鹤声见陈尚书有些好转,便将他扶到了椅子上。
亲人随从都在,陈鹤声也不担心后续,就带着陈木声离开。
突如的意外,几个老爷子也不上去喝酒了。几人他们趁人都在前面厅忙活,就悄悄地走了。
前门已被堵死,几人走的是后门。
门口,俩小家伙依旧不对付。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易诚嫌弃地说。
“你烤的蛋也挺好吃。”陈木声不需要他夸。
易诚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他说:“就是双普通的筷子而已。扔了别告诉我。反正明日开始,我不会再搭理你!”
陈木声也没想到他还会送东西气自己,便从身上找了找,拿出一根银针,递给他道:“就是跟普通的针灸针而已,扔了也别告诉我。我陈木声要是再跟你主动说话,我就是只耗子!”
易诚冷“哼”一声:“耗子多可爱!我俩本就属耗子,你这说的根本没意义!”
陈木声生气:“是掉了牙的野狗,总成了吧!”
易诚重申一遍道:“明日开始,谁再跟谁说话,谁就是狗!”
两人同时转身,友尽。
众人呆呆地看两人走了几步,还同时回了下头,纷纷无语。
路上,一群人就这么走着。
本来有马车可以坐,但只有一辆,坐不下那么多人,索性都放弃了。
这一路没有陈木声耍宝,只是一直跟着陈鹤声和元冲向前,全都走的很安静。
红杏没等来易凌雲的道歉,春桃虽不想跟着元冲一路,却也没有办法,而陈木声紧紧拿着木盒,像是下着什么决心,而元冲看着陈鹤声今日的举动,似乎对他这些年的疑惑,也有了些答案。
陈鹤声压力很大。面对最好的朋友,他没有做到以诚相待,面对自己最爱的弟弟,他事事隐瞒,而面对甲十六,他脑子里面乱糟糟一片。
甲十六看着陈鹤声的伤处,心里十分自责,感觉自己特别能惹麻烦。可一路都在庆幸,幸好陈昭轩的那一刀,没捅在致命的位置上。更幸好自己还能留在这个家。
横七竖八的大路上,依旧同往日一样热闹,陈鹤声看这些人都已精疲力尽,后悔没坚持让她们先坐马车回家。
看着前方的酥酪铺子,他带着这些人,去吃了碗酥酪歇了个脚,又去买了几份糖炒栗子,分给了大家捂手用。
陈鹤声看着她们穿的单薄,向陈木声说:“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下雪,待会儿回去,你熬些驱寒汤给她们。”
陈木声点头:“嗯。”
甲十六看陈木声累了一天,没什么精神劲儿,便说:“木声,你教姐姐熬,姐姐也好学学。”
陈木声拒绝道:“等下回再教。今日我挣了银子又救了人,怎么也得出点力,要不难受。”
陈鹤声笑笑:“你也够狠,那几针扎的,看的我都疼。”
陈木声看他笑,没搭理他,而是向甲十六说:“十六姐,还好我扎的及时,要再晚个一时半刻,尚书大人得好些天,下不了地。”
甲十六好奇:“那尚书大人,患的什么病,这么厉害?”
陈木声说:“就是心事太多导致的气淤。以后受了气,可千万别忍着,生气最容易生病。特别是长年累月的气淤,搞不好会中风,厉害了,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甲十六点头:“原来生气也能生大病。”
陈鹤声拿刀鞘拍陈木声一下头,突然有些担心尚书大人的病情,问:“真有这么严重?”
陈木声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师父说,这种病最不好医,因为是一个人的心病引起的。你没发现,他刚流的血都有些发黑?”
陈鹤声想了一会儿,搭着陈木声说:“后来倒是正常了些,还止都止不住。这说明问题不大吧?”
陈木声呆呆地看着陈鹤声,停住了脚步,问:“哥是怕出问题,他们会找我们麻烦?”
陈鹤声摇头:“哥就是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