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十六看他吃惊的脸色，低下了头：“我可以照顾孩子和木声。”
陈鹤声见她又开始惦记自己，觉得实在荒诞，可悲地问：“你可曾听说过，狐仙的故事？”
甲十六立马点头：“狐仙最喜欢化成漂亮姑娘偷鸡。每晚鸡叫，我都会出来给我打电话，看看。”
话刚说完，陈鹤声拍头，无奈地笑了笑。
甲十六看他笑，不明所以，着急辩解：“也不一定都是漂亮姑娘。”
陈鹤声疑惑：“那还能化成啥？”
甲十六认真道：“也有可能是英俊大叔。”
陈鹤声觉得好奇：“那你希望来家里偷鸡的是漂亮姑娘，还是英俊大叔？”
甲十六道：“都可。我们那有个传说，传说如果遇到狐仙，认真给它做顿饭，他它就会满足你任何愿望。可惜我只遇到过一次。”
陈鹤声白眼：“你见过麒麟，还遇过狐仙？”
甲十六看他不相信的眼神，极其认真道：“真的。我小时候真遇到过一个狐仙大叔。只是……那狐仙大叔道行好像不高。”
陈鹤声撇眼疑惑，看她认真的神情，倒还真不像是撒谎。
“这么说，它没满足你的愿望？”陈鹤声问。
甲十六点头。要当真实现了，那自己现在应该在宫里当御厨。
陈鹤声好奇：“那当初，你给它做的什么？”
甲十六道：“费了好些功夫给它做了条松鼠桂鱼。”
陈鹤声笑笑：“狐狸最爱吃鸡，你喂狐狸吃鱼，它当然生气。”
甲十六觉得他说的有理，真后悔当初没有炖鸡。要是当初炖的是鸡，或许……
她突然看向陈鹤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相比进宫，她更渴望能有一个家。
“还好没早遇见鹤声哥。”甲十六庆幸道。
陈鹤声不明白她心里又寻思啥，重归话题问：“那狐仙是不一口都没吃？”
“吃了。”她肯定地看着陈鹤声说说，“那时我七岁，看他吃光，高兴了好一阵儿。我现在都记得，它走时给了我一把金瓜子，还说下回还来找我。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陈鹤声愣了愣：“你七岁就会做松鼠桂鱼？”
甲十六闭上了嘴。
陈鹤声看她不说话的态度，知道她老毛病犯了，说：“我要讲的狐仙，是借完种就消失的狐仙。”
甲十六洗耳恭听，而陈鹤声将元冲讲给他的传说，添油加醋给甲十六讲了一遍。
当她把鹤声的故事听完，一脸不信地问：“哪有一个娘，会用自己孩子的命挡天雷，来换自己的命？”
陈鹤声见她较真，严肃道：“孩子不是重点，你不觉得被狐仙伤害的男子很可怜么？”
甲十六想了想，道：“兴许是狐仙姐姐就是怕害了那男子，才选择的离开。”
陈鹤声看着她的眼睛，问：“十六，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甲十六道：“娘，木声，春桃，红杏，还有鹤声哥，我都喜欢。”
看甲十六脸红，陈鹤声又认真地问：“那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甲十六凝视着陈鹤声的眼睛，突然心跳加快。
第 36 章
初冬的天气很是凉爽，甲十六却被陈鹤声，问的说不出话。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她从来都不敢想。
从小时候起，离别的事情每年都在重复，她爱她的姐妹和师父，可眼睁睁看着她们一个个离去的背影，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不敢奢求太多，以至于只想有一个依靠，这个依靠一直不是男人，而是一个自己永远都不会忍心去抛弃的包袱。
她想要一个这样的包袱为自己取暖，填补那自己没有亲人的遗憾。以至于今天看见王灵娇带着弟弟来，她比憎恶更多的却是羡慕。
爱一个人是什么？
她不知道。
尽管眼前这个男人时常会让自己脸红心跳，但她只是以为，是自己别有所图罢了。
听陈鹤声讲的狐仙的传说，想着狐仙借种的经过，甲十六恍惚明白了一件事，便向陈鹤声道：“对不起鹤声哥，是十六自私，十六再也不会觊觎鹤声哥的身体了。但十六的选择和那狐仙一样，一定会找个心仪的男子生子，若那男子嫌弃十六，十六会带着孩子离开，去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鹤声看她坚定的眼神，本是想叫她领悟爱的真谛，却没成想，自己却亲手将一个傻姑娘的脑子硬生洗成了狐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滚蛋？”陈鹤声本想给她讲解大道理，现在却有些自责地问。
像把她这种傻到极致的姑娘扔到外面，大概别人给他买根糖葫芦，都会乐呵呵地跟着回家吧！
甲十六见他又要赶自己走，而且这次态度不一样，甲十六莫名有些担心，便打马虎眼，问：“去哪儿？”
陈鹤声看她眼神躲闪，说：“离开这儿，去找你心仪的男子。”
甲十六吞吞吐吐道：“我打算，给木声弟弟攒完聘礼，再看鹤声哥成完亲再走。”说完低头：“这是我为娘唯一能做的。”
陈鹤声见她辛苦做饭数日，从未怠慢和不耐烦，知道她是个执着的姑娘，看她这么卑微的谈吐，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坏人，想到这，就越发想欺负她。
“我若不成亲，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走？”陈鹤声问。
甲十六点头：“如果鹤声哥不嫌弃十六将来有孩子的话。”
陈鹤声崩溃。
崩溃归崩溃，陈鹤声道：“你年纪还小，等你哪天找到心爱的人，就不会这么想。”
甲十六委屈道：“看街上好多姑娘年纪都没我大，孩子都有俩了。”
陈鹤声疑惑：“你为何总纠结孩子？”
甲十六道：“任何人都会随时离开，只有孩子不会。”
陈鹤声想到自己的职业，说：“我们捕快结的仇人多，以后你在家要多留个心眼，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甲十六点头。之前，陈木声和刘婶都提醒过她，千万要注意。
陈鹤声看她点头点的利索，问：“如果有陌生老爷爷老奶奶敲门怎么办？”
甲十六想了想，看他仿佛是在考自己，便道：“去拿钱。”
陈鹤声疑惑：“又没说是乞丐，你拿钱做甚？”
甲十六道：“经常会有老爷爷老奶奶敲门卖东西，我看能用的上的都会买些。刘婶说这些老人不容易，挣了钱怕被抢，所以从不喊街。有时还叫上我一起买。”
陈鹤声见她会错意，但也没办法反驳，就又问：“那如果是小孩子敲门怎么办？”
甲十六笑说：“小孩子从不敲门，他们都会□□进来找竹蜻蜓什么的。”
陈鹤声实在跟她无法沟通，严肃道地说：“我想跟你说的是，不是长得像好人的，就一定是好人。”
甲十六看他态度，无条件点头。
陈鹤声看她应付的越来越自然，正色道：“以后我不在家，自己多留个心眼，天气越冷，世道就越不安生。”
甲十六也听过好多，在食物匮乏的冬日里，逮人为生活抢钱杀人的事。
陈鹤声道：“前些天破的案子，最小的犯人是一个才六岁的小丫头。”
“六岁？”甲十六简直不敢相信，“小孩子也能犯罪？”
陈鹤声道：“小丫头看见街上单独走的姑娘就会说，她和娘走丢了。如果这个姑娘带着孩子去找她娘，她就会把姑娘带到巷子深处。”
甲十六想着，要是小丫头找她，她也一定会陪她找娘，便有些害怕地问：“然后呢？”
陈鹤声道：“巷子里就会冲出几个大男人，先劫财，”又看着甲十六的眼睛，说：“如果看姑娘长得还说的过去，顺便还会劫色!”
“顺便？”甲十六细思极恐，“那是不是以后要有小男孩找娘，也不能跟着去？”
陈鹤声点头，问了一嘴：“你喜欢男孩？”
甲十六脸红应了一声：“男孩长大了不会嫁人。”
然而陈鹤声并不太关心，便继续问：“倘若一个小男孩拉着你的袖子，哭着求你帮他找娘，是不是就跟着去了？”
甲十六点头：“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会去。”
陈鹤声本想说她两句警示，可见她那一张无辜到气人的脸，问：“这不正合了你的意？”
甲十六见他话里有话红着脸，第一次和他发脾气。而发脾气的方式，是往他膛口不经意地狠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