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结束后，她将放凉的肉按照纹理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煎起了肉干。
想起四溢的屋里，陈木声看着锅里焦黄的肉，听着悦耳的滋滋声，眼睛都不舍得眨。
甲十六挑出一块煎好的，在上面撒上些佐料，递给他说：“尝尝咸淡，现在还能改。”
陈木声按着肉干的纹理撕下一半后，迫不及待地将肉放到嘴里嚼了嚼，伸出拇指边嚼边咽着口水道：“不咸也不淡，就是嘴里有些麻，但越麻越想嚼，而且越嚼越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肉干。”
甲十六见他喜欢，做的也起劲，心想陈鹤声要是也喜欢吃就好了。
她正想着陈鹤声，陈木声道：“大哥一定也喜欢。”
甲十六笑了笑，将肉条放到竹盘里放凉，说：“现在还有些水分，等凉透了，就成肉干了。”
陈木声将一块，放到小碟子上上道：“这是十六姐专门为我做的，我只给大哥一块儿尝尝味儿。谁让他出去喝酒。”
甲十六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陈鹤声带着酒气回来了。
两人去门口迎他，没成想陈鹤声第一句话就冲着甲十六道：“你怎么还没走？”
甲十六低头，陈木声本想去扶他，却也被这一句弄得懒得搭理了。
陈鹤声迷迷糊糊将手里的纸袋扔给陈木声，说：“吃完去背书，别以为哥喝了酒，你就能偷懒。”
陈木声一点也不饿，可感觉这纸袋似乎比往常沉，好奇打开后，发现竟有两只烧鸡腿，便疑惑地笑问：“平时只带一只，今天怎么带了两只？”
陈鹤声拍他一下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喝道：“还不是怕你饿着？”
陈木声嫌弃完陈鹤声，将一只鸡腿递给甲十六笑了笑，刚要把陈鹤声扶回了屋，谁知陈鹤声撇开陈木声的手，笔直地走出了屋。
甲十六正要跟过去，陈木声拦住道：“大哥要面子，每次喝多都回家吐，第二天还不承认，你最好当做没看到。”
陈木声将鸡腿包好，扔到桌子上说：“十六姐，我是吃不动了，这是大哥第一次给你买东西，你可要吃光。不吃光，明早他还得唠叨。”
甲十六有些不放心，将鸡腿放下后就出了屋，可找了半天也没见陈鹤声身影，便又回了屋。
“木声，鹤声哥不见了。”甲十六着急道。
陈木声摇头：“你去房后西南角看看，那边最隐蔽，他只到那吐。”
甲十六跑出了屋。
当她走到房后墙根，确实发现陈鹤声蹲在那里。
“木声，给哥捶捶背。”陈鹤声哑着嗓门说。
甲十六上前，敲着他的背。
陈鹤声问：“个子越长越高，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小？是不是又没吃饱？”
甲十六继续敲着背，而陈鹤声回头喝道：“问你话呢!”
看到甲十六的瞬间，陈鹤声立马将她手撇开，站起说：“怎么又是你!别碰我！”
“鹤声哥。”甲十六要扶他，陈鹤声拒绝。
陈鹤声擦了把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任何女人，碰我陈鹤声一根手指头!”
“那胳膊呢？”甲十六问。
陈鹤声呆呆地看向甲十六。
第 13 章
“胳膊？”陈鹤声转头盯着甲十六严肃道：“胳膊也不行，膀子更不行，头也不行……”
甲十六正无语，陈鹤声又瞪着甲十六伸出胳膊，将捕快刀递给她说：“叫木声过来扶我，容我再想想哪不行!”
甲十六接过捕快刀，扶他回了屋。还在他迷糊下，和陈木声一起给他喝了碗提前准备好的醒酒汤，又一起将他扶回了屋。
看陈鹤声躺下，两人都送了一口气。
“十六姐，大哥怎么总说自己不行？”陈木声实在好奇。
甲十六笑着摇了摇头。
陈木声继续说：“他也就偶尔喝醉一回，你别跟他计较。”
甲十六看着陈鹤声的花脸，道：“我去洗洗面巾，你给鹤声哥擦擦。”
陈鹤声拒绝：“这可得你来，即使他喝的再醉也知道我背没背书。”
甲十六道：“那你明日可别告诉鹤声哥是我擦的。”
“明白。”陈木声笑笑。
甲十六去洗了面巾，来到屋里见陈木声面壁念书，她也不想打扰，就给陈鹤声擦了擦脸。
眉毛、眼睛、鼻子、嘴，油灯下，显得陈鹤声的脸部轮廓极其硬朗。
甲十六越擦越不好意思，所以擦的也不是很仔细，可当看到他眼角上的细疤时，她不禁留意了一下。
听着旁边陈木声的笑声，甲十六回过了神。
“我大哥不说话的样子，是不特丑？”陈木声笑问。
甲十六脸红，说丑也不是，说不丑也不是。
这时，陈鹤声举着一只胳膊道：“陈木声!快背书!”
陈木声继续背起了书，而甲十六离了屋。
·
次日，大清早甲十六就起身包起了汤包，而和她起的一样早的陈鹤声，也一如既往地去挑起了水。
昨晚给陈鹤声留的菜，他没有吃，甲十六就将菜热了热，正给两人包几个香菇肉包当午饭，陈木声走进了厨房。
今天陈木声起的也早，一早就起来找肉干，可甲十六找了半天，除了空竹盘，上面的牛皮纸都不剩。
“是不是被老鼠叼走了？”甲十六后悔万分，可明明在上面盖了东西。
“这老鼠也真会叼，连个渣都不给我剩，早知道就该昨晚吃光。”陈木声气冲冲地翻着四处找着老鼠洞说。
甲十六安抚：“晌午姐姐再给你做，保准你到家就能吃到。这小碟子上的没被叼，你先吃这。”
陈木声拿着碟子，不舍道：“这是留个大哥的。”
“什么留给我的？”陈鹤声挑着水，走进来问。
陈木声举着棍子，恶狠狠说：“家里遭了老鼠，把十六姐给我做的肉干全给偷光了，那么多一堆，也不知道怎么叼的，连油纸都不剩。”
“谁叫你留食。”陈鹤声倒着水笑说。
“这还剩一块，是专门留给你的，要不你分我一半？”陈木声将小盘子递给他可怜巴巴地问。
“那么多一堆？”陈鹤声看着碟子里的一小块肉，又看向陈木声，将肉一口放到嘴里说：“去找老鼠跟你分。”
陈木声正要抓狂，甲十六拿出个汤包放到碟子里，连并筷子勺递给陈木声说：“尝尝这。”
陈木声看这扁塌塌的包子，不仅皮薄，里面的馅还在移动，新奇地问：“这又是什么包子？”
“汤包。”甲十六又提出一个，装到碟子里连并筷子勺递给了陈鹤声，“小心烫。”
陈木声玩儿着盘子问陈鹤声：“哥，你可曾吃过这么新奇的包子？”
陈鹤声面无表情接过后，带着陈木声坐下，说：“这要先拿筷子在包子上戳个口，把汤倒进勺子里喝光，再吃掉包子。”
看着陈木声学着陈鹤声依葫芦画瓢的动作，甲十六在旁边微笑。
陈木声看着甲十六道：“十六姐，你不是有东西要送大哥？”
甲十六想起那个手把件，就去屋里拿出，递给陈鹤声道：“鹤声哥。”
陈鹤声接过，面无表情地看了甲十六一眼，向陈木声说：“待会儿替哥把银子送过去。”
陈木声笑了笑：“刘叔不要银子，只让十六姐拿菜还。”
陈鹤声表情突然严肃，看了下四周，淡定地指着地上一大木盆肉，挑茬：“那盆肉是怎么回事？”
陈木声道：“是十六姐花自己钱买的，要给我们做腊肉。”
甲十六还是很满意自己挑的肉，便说：“买这么多，还不到一两银子。”
陈鹤声听到“还”这字眼，气地从钱袋里掏全部碎银子放到桌上说：“我陈家从不花女人钱。”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陈鹤声继续道：“既然你这么有银子，为何赖在我家不走？”
甲十六委屈，她只想对他们好而已。可过世的娘，始终在他们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
“大哥，娘不是十六姐害的。你也听我师父说过娘的身体状况，真要是她害了娘，也不会每天看着娘的镯子发呆。况且……娘一直说，不管天大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着陈鹤声说：“哥不也一直这么跟我说么？”
陈鹤声面对自己这执拗又体弱多病的弟弟是一点方法也没有，可面对这个满身疑点的姑娘，他总觉得看不透彻，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讲条件道：“只要你在这次院试中，能考进前三甲，我就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