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志，你到底买不买，你在柜台这都站半天了，不买就到后面去，没看见人多嘛，尽给我添麻烦。”林晓不过是走神了一瞬，没想到就被一个年轻的售货员给“喷”了，吊梢眼薄嘴唇，果然是不好说话的长相。
林晓见惯了后世温声细语的售货员，乍一碰到个这么凶的，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秒，语录脱口而出。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同志你好，请问那块布，还有那块怎么卖。”虽然售货员不好说话，可是布还是要买的，感谢家里的□□，让林晓不至于在背语录这一关倒下。
年轻的售货员看林晓是真的要买布，而且看样子还买不少，脸色也好了点，但好的不明显。“这两匹可都是紧俏货，县里来得好东西，价格可不便宜呢。”说着售货员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晓，穿着不显，但很衣着大方，衬着这个女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好看的。
白净脸庞个子，虽看着不像是个有钱的，所以售货员她一时也不确定。如果售货员知道什么叫做气质的话，她就能形容眼前的林晓了。
“好的，同志请问这些布的价格是多少呢？谢谢！”感受到售货员的打量和怀疑，林晓也不生气，面带微笑问道，好气哦，可是要保持微笑呢。
“红格子这匹一尺六毛，另外一匹黑格子一尺五毛。”
听到价格，林晓觉得挺划算的，这两匹布是准备给几个孩子做衣服的，除此之外林晓又买了点其他布料，准备给婆婆宋翠兰做件上衣。
听到林晓的话，年轻售货员目露诧异，还有着疑惑，迟迟没动手裁布，“买这么多，可要不少钱和布票呢。”剩下的话没直说，但眼神很明白了。
林晓看她这个样子，虽然不太高兴但也能理解吧，布料可不像买别的东西，一裁开可就不能还原了。
林晓掏出怀里的布料和钱，放在柜台上，表示她是买得起的。售货员这下也不在犹豫，干脆利落的裁好了布，叠了起来用牛皮纸包好还打了个结。
再数了数补票和钱，并着所买东西的小票，一起叠整齐夹在一块小木板上，一用力，木板就顺着铁丝滑到了会计那，会计点了点钱和票，再将找零顺着牌子划了回来。这一来一回，东西就算是买好了，顾客就可以拿着货物离开柜台。
买了这些布，林晓花了将近25块钱，身上的布票存货也花了不少。这个时候每户按人头不论大人小孩，一年是一丈四尺的布料，这点布料大人们大概可以做一身衣服，格外高大或者体型大的，那是不太够的。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瘦，小孩子们做一套还有的剩。
有票还不行，还得有钱，这就往往造成城市里的票不够，而农村钱不够，两头都各有困难。足以这个时候往往一件衣服大的穿了小的穿，然后缝缝补补又三年。
甚至有些穷的人，会扣出点钱来买上几条几毛钱一条的澡巾，然后去染布店染黑了做裤子来穿。这个成本虽然低，但还有成本的，没成本的做法就是用尿素袋做裤子，或者用钙镁磷这些肥料袋子做短衣短裤穿。
这些袋子的材质是尼龙化纤的，但是可别以为这种衣服就很容易弄到了，在这个时候更穷一点的地方，能有件这样的衣服可是件体面事。
第10章 、黑市里的大姐
买好布料，时间还早，林晓偷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布料收进了空间，再找出一条围巾，将自己整个头和脸都包了进去。
林晓这副打扮，自然是想探访传说中的“黑市”，林晓在镇上七绕八绕，看见了好两个像黑市的地方，一思索最后还是进了镇子西边的那个巷子，虽然偏了点但更利于隐藏，巷子四通八达的，进可攻退可守。
一进巷子，虽然心里知道这里大概就是黑市了，可见到的情景不是林晓心里认为的那样，巷子里的卖家也并不是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等着买家上门。而是走来走去，时不时凑近别人说两句话，说完就分开，旁人随意一扫的话，大可能以为是在问路，绝不会认为是在搞“投机倒把”。
也对，干这种事的哪个不是个精明的，怎么可能搞的很明显，很鬼鬼祟祟那不是摆明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抓我。
“大姐，要鸡蛋嘛，自家鸡下的，不要粮票，6分钱一个。”林晓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穿的灰扑扑，头巾包了半边脸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低声说道。
鸡蛋六分一个，一斤的话估计六毛多，比供销社要贵上一毛多一斤，但是不要粮票，这一点就很划算了。
“大姐，不买点嘛，俺家鸡下的蛋可香了，买回去煎着吃煮着吃都行的。”小贩估计是把林晓当镇上人了，一个劲的推销着。
“不用了，大姐，我家也是村里的，家里有鸡蛋。”林晓连忙摇摇头，中年妇女露出的一双眼睛浮现出失望之色，但也没做纠缠，而是去找下一个潜在客户了。
林晓看这个大姐熟练的样子，估计干这一行挺久了，有心想要打听一下这个黑市的行情，看着大姐要走，赶忙伸手将这个大姐的衣服拉住。
等拉到避开人的地方，林晓才放开手。而一路上这个大姐也没挣扎，估计是看林晓提醒瘦弱，对她构不成啥威胁吧。
拉到无人处，林晓又打量了一圈周围，她站的位置刚好是个视野盲区，应该挺安全的，转头跟那个中年大姐解释道，“大姐，您别介意啊，我没恶意的，我就是吧，想跟您打听点事。”
林晓说着，又借着大棉袄的掩护，手伸到怀里，其实是从空间拿出一小袋子面粉，不多还没半斤，打开袋子口给对面大姐看了一眼，又赶紧收紧袋子口，藏回了怀里。
“大姐，你看我也不是白问的，你要是能告诉我，这些白面就算是我的谢意了。”
中年大姐看到白面，眼睛都亮了，恨不得马上收到自己怀里，直到林晓收起来，眼睛还舍不得离开。林晓看着大姐这样子，暗自腹诽，这大姐，要不是知道您看的是白面，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啥企图呢，盯着人怀里看。
“放心，大姐，我不是让您干啥为难事，就是吧，我想跟您打听一下这个地方的行情价格。这些白面是我农场的亲戚，从嘴里省下来的，没办法日子难过呀，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所以这才托我看看能不能拿这些细粮换些钱财粮票，也好买些粗粮，一家人吃的差些，可总能填饱肚子呀。”
林晓看那大姐心动但又为难的样子，小嘴一张，立马编了套说辞，果然那大姐一听面色就轻松多了。
“大妹子，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家家都不容易，都能理解，来，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你。”
中年妇女听林晓是想问行情，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了一半，再听说那些细粮是从农场出来的，另一半担心也放下了。农场日子好过哩，听说还有肉馒头和油饺子吃。
果然是有钱财好办事，小半斤白面下去，林晓不仅知道了黑市的大致行情，连称呼都从大姐换成了大妹子。把答应的报酬给了中年大姐，还知道了对面大姐姓王，林晓就准备离开了，可这次被拉袖子就换成了林晓。
“大妹子，我就托个大叫你大妹了哈，王大姐再跟你商量个事呗，不知道你这亲戚，白面多吗？要是多的话，你匀点给大姐我呗，我按照市价给你，再给你联系几个我的老熟客，她们都有需要呢。”
王大姐也就是中年妇女，接过白面袋子，打开看了看就知道，这白面比七二粉还精细，怕是都比富强粉都不差呢。这样好的东西，可不是经常能遇见的，供销社就算有，刚来就被那些上头的分了个干净。
她自然也想给自己弄点，想到家里瘦弱的大儿子小儿子，王大姐心头十分酸涩，要不是为了孩子，打死她也不敢干这样投机倒把的事。
“行，大姐你要多少，我这面粉没带在身边，你看你要多少，我去我镇上亲戚家拿。”林晓心想卖给其他人也是卖，眼前这王大姐虽然刚认识，但给林晓的感觉人还不错，性格也爽快利落，不是那种奸猾的。
“我…我买十斤，都是这样的精细白面吧？”王大姐心里盘算，精细的白面黑市价一斤能到一块，这样顶精细的，要再贵点，一斤一块二，买个十斤，十二块钱，她咬咬牙也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