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资助了个皇上(75)

“筱筱啊,我是李伯父,还记不记得?真是女大十八变,伯父敬你一杯。”

李伯父?她当然记得。

长安小雪那日自己叩着他的府门,苦苦求助,李伯父闭门不见。

“小时候你姨母总是把你抱到府上去,如今你倒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姨父欣慰。”

所谓的姨母已出五服,自己落魄时她更是要把自己卖给别人做妾。

宋乐舒挂上了十足虚伪的笑:“李伯父好久不见,上次我曾去找你,伯父忙于公务没空见我,如此勤勉,稳居此位多年未浮动,筱筱日后还要多仰仗伯父。”

“姨父安好,前些日子我们学到贤朝律例时我就想起了姨母。”

……

宋乐舒每饮一杯,就要借着酒劲去戳他们的痛处,笑里藏刀毫不怯懦,不多时便叫他们老脸无处躲藏。

倒是有人忍不住,正要出言讥讽宋乐舒是个黄毛丫头云云,他放开口,身后的宫女上前递上杯盏。宋乐舒偏头,看见了一杯热水。

“宋编修,陛下嘱咐您不要再饮酒了,再有人敬酒喝水便好,若那人不依不饶就把名字告诉陛下,他会为您做主。”

那官员拍着桌子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宋乐舒撩发别在耳后,顾盼生姿仰头去看元启。

龙袍加身几分威严,与自己目光相触时却化开了个笑容,紧接着又眼神凌厉地扫过那几个人。

他们霎时熄了气焰。

宋乐舒端起装着热水的杯盏,微醺添了几分妩媚,她干脆应了元启的好意,对他隔空举杯。

宫宴全是宾主尽欢,若不是期间元启一直盯着自己看,宋乐舒一定会更开心些。

宴席散去,宋乐舒被唐沛搀扶着准备回住处,唐沛牢牢系住了宋乐舒的斗篷,生怕她着凉。二人方走出宫殿,便看到南都使节几人从殿内走出。

使节团中的两个女人还对另一个人打趣着,什么快去献殷勤之类的话语不断。唐沛警醒着想要走远一些,却看那人向这个方向走来。

彼时宋乐舒胃里翻江倒海:“唐沛姐姐,我实在站不住了,让我……就在这靠一会。”

“乐舒,小心点——”

宋乐舒身子一软,唐沛搀扶不及,却看那人疾步走来,站在宋乐舒的身后稳稳抵住了她的背。

“贝涿先生——”唐沛惊呼道。

宋乐舒头脑清醒一瞬,挣扎着想要唐沛搀扶自己,后者察觉到她的意图,连忙接过宋乐舒,贝涿极有分寸的松开手。

“敢问姑娘是?”

“在下国子监直讲唐沛。”

“唐直讲,”贝涿颔首,而后关心道,“我送二位女官回到住处去吧?宋编修如此模样,恐怕唐直讲一人也承受不住。”

唐沛面露警惕:“怎敢劳烦贝涿先生,天色不早,您还是早些回到鸿胪客馆中吧。”

贝涿抬起的手停滞在空中,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边的声音叫他动作一顿,手彻底垂下来。

“唐直讲,呦,贝涿先生也在。”

贝涿认得他,这是贤朝皇帝的宦官。

“德诚公公。”唐沛如见到了救星般,对德诚投去求助的目光。

德诚倒是没对她的求助置之不理,上前微微行礼:“唐直讲,陛下惦记宋编修,老奴叫人送你们回去。”

话落,他招招手,立刻有两个宫女上前扶住已经站不稳的宋乐舒,后者强挤出一个笑容,咕哝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此时哪敢张开嘴。

“贝涿先生可要早些出宫啊。”德诚眯着眼笑着,贝涿面露尴尬,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是,贝涿这就要回去了。”

德诚并未将宋乐舒送回她们二人住处,而是就近找了个空寝殿,唐沛满腹狐疑,但没有多说什么,宋乐舒身体要紧。

正当她急匆匆地打水准备照顾宋乐舒洗漱时,却看德诚端着一碗醒酒汤,温柔的宫女扶起宋乐舒,照顾她一口一口饮下。

唐沛心安定了一瞬,看向宋乐舒的目光复杂些许。

宫女照顾宋乐舒的当晌,唐沛将德诚叫到一边,道:“送到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德诚一怔,道:“是,醒酒之后就会将宋编修送回去,唐直讲坐在这稍等一会,不妨喝些粥暖暖胃。”

看德诚言语坦荡,唐沛定了定心神,虽不知担忧从何而来,但她却总有种替宋乐舒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宋乐舒喝了醒酒汤后又喝了些粥,头虽然还是晕晕沉沉,但涌上来的兴奋却让她毫无睡意,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内心的冲动却如何也压不下去。

好想……

好想见元启。

想抱着他闻他身上的沉香香气,想听他和自己说话,说什么都好。

兴奋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落寞,又下起了雪,小雪簌簌美丽至极,她垂头情绪缓缓沉寂下去。

“我困了,回去吧?”宋乐舒道。

见她清醒许多,德诚便送唐沛她们二人回住处,路过梅园时,宋乐舒看见里面隐隐有光亮,正生疑,却看有一人身披狐裘,站在那里。

宋乐舒驻足。

“怎么了?”唐沛问道。

宋乐舒摇摇头:“唐沛姐姐,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唐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了然,犹豫再三嘱咐道:“你……小心一些。”

唐沛走后,元启几步过来看着自己,他眼底掩盖不住的疲惫,宫宴时离得远尚看不清楚,此刻离近了些宋乐舒却止不住的心疼。

“我还以为你醉了酒,看不见我。”元启笑道。

宋乐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她伸出手直接抱住了元启,后者一怔,旋即回抱住她,他道:“宫宴上我就在想,我想去看你。”

“宴会时的相见不够吗?”

“那时的你只有醉了酒才会大着胆子去看我,亏我一直盯着你那么久,”元启垂眸看着她,“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敢抱着我。”

宋乐舒后知后觉,她面色涨红松开了手准备脱离开元启的怀抱,却看他牢牢抱着自己,怎么也不松手。

“你——”

元启低头凑近她:“今日你在殿中仰望我试,我很难过,我看着你陷入应酬中周旋,而我却只能远远看着。”

“不,你明明——”你明明有帮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今日也不敢那般出言讽刺他们。

“宋乐舒,”元启眸色认真,全无一点玩笑之意,“当年长街初见,你在施粥,我混入长安打探消息却误入难民之中,你递给我一个碗对我笑着。”

那时他就想着,这个女子怎么会这么温柔,她像一束光般站在那。元启那时深陷尔虞我诈中,见到宋乐舒一笑试,忽然有种世间美好尽在于此之感。

宋乐舒瞪大眼睛:“那时你就想着我了?”

看着她的眼睛,元启忽然紧张起来,竟然生出几分羞赧:“对……”

宋乐舒心中生出一股惊异的感觉,她说不出话来。元启对自己一见钟情,而几年之后,自己竟然真的能和他此般面对面,我之温柔你之蜜语。

他喜欢自己,宋乐舒清楚察觉到了他的心意。

可对元启看来,这还不够。元启嗓子发紧,他郑重将宋乐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要娶你,明媒正娶,我不要三千佳丽,只要你做我的妻子。”

风吹梅枝颤,入鼻的却是沉香气。

第66章 纳后 陛下的意中人

宋乐舒脚底踩着一层白雪, 雪中夹杂着几片花瓣,不知什么时候吹过一阵夜风,梅枝上的雪落在了宋乐舒的鼻尖上, 顷刻化开, 叫她肩膀一抖。

她酒彻底醒了个大半。

——明媒正娶,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此时此刻, 原本那些疑惑的、试探的或不明了的心意, 倏地清明在了眼前。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悸动, 喉咙发哑,像是被人扼住了般,竟连呼吸也变得发紧。

“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与沉香气一同扑面而来的, 还有淡淡的酒香。

宫宴上元启不知不觉间饮了不少的葡萄酒,虽然他看着还算清醒, 可宋乐舒第一反应便是他醉了, 比自己醉的还要厉害。

要不然怎么能看得上自己?

她蒲柳之姿, 身份低微,就算当年长街初见他对自己念念不忘,可这几年过去了, 元启见过的女人,国色天香有之,沉鱼落雁亦不少。论家世才学样貌她哪个都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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