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资助了个皇上(34)

这位说书先生正坐在桌前执箸慢慢品尝着满桌菜肴,听见开门声后本以为是来送菜的下人,正抬了抬筷子指着桌子的一处空缺:“把菜放这——”

“先生。”阿清叫道。

说书先生一愣,旋即眉头紧皱抬起头来,注意到来人后,不满的神色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眉眼间的神态,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谁让你带女子进来的?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快滚出去。”

宋乐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册子,随后放在了他方才指的桌子上的空处。

封皮上的《后宫志》三个字极为显眼。

说书先生一愣,方才那几分不耐瞬间凝固在脸上。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而后又有些心虚,瞟了阿清一眼,少年察觉到那视线中带着指责,不由有些害怕。

宋乐舒侧了侧身子,挡住了这位先生的视线。

“先生可识字?”

这话透着明晃晃的讥讽,饶是说书先生再迟钝,也知道了眼前这姑娘来者不善。

一时之间,说书先生没敢说话。他那双三角眼透出忐忑和不快,视线落在宋乐舒的身上,瞬间又带了一抹心虚。

宋乐舒理直气壮扯过椅子一坐,装模作样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扔给了阿清。阿清虽反应不及,但还是接住了这几枚铜板。

看着宋乐舒姣好的侧脸,阿清瞬间反应了过来,宋姐姐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果然,下一刻,宋乐舒不带感情的说道:“多谢这位小哥带路,请带上门,我与这位先生可有好些话要叙旧。”

平时温温柔柔的语气此时染上一股冰寒,阿清见她毫不慌乱从容自若的模样,心中生了好些敬佩。

他的宋姐姐是女中豪杰。

于是阿清也点头哈腰,临走之前还同那说书先生致意了一番,这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门轴转动,屋内更显寂静。

宋乐舒先发制人:“我姓宋,在丰乐坊开了家书斋,名曰简宁。说来真是有缘,陈氏的故事,就是诞生在我哪小小一方天地之间的。”

她语气温和,可他听来却不觉得如沐春风。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休要来此侮辱我!”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厚脸皮。

饶是宋乐舒这等好脾气,此时也不由气得面色铁青,和煦的笑容破冰——看来此人是不打算和自己讲道理了。

宋乐舒拿过话本,翻开里面的内容,正好找到了他昨日所讲的部分。

于是宋乐舒瞥了他一眼,将书中那段陈氏遭受折磨心灰意冷的情节,挑出一段念了出来。

而后她又翻了下一页:“按先生的进度,今日该讲这里了吧?”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话本是你写的?”

宋乐舒冷眼看着他:“这话本不出正月我便开始写,早就在市面上有流传。可你二月十五才开始讲这故事,还不能说明问题?”

“强词夺理——”

“你!”宋乐舒拍桌而起。

一向教养良好的她,面对这等没脸没皮之人竟然骂不出什么,颤抖着肩膀气了半天,有意掀了他的饭桌。

可手才搭上桌沿,宋乐舒便晓得,自己掀不动这桌子。

欺人太甚。

在居卓武馆时便是如此,明明她宋家占了理,可却讨不到一分自己应得的权力。而今日,即使面对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书先生,自己依旧如此被动。

瞧这说书先生眼中的奚落和蔑视,仿佛她就是泥土里一个毫不起眼的蚂蚁。

这世道——

她宋乐舒真是看透了!

“哼,黄毛丫头,还以为是你宋家做主的时候呢?!”

说书先生一拂袖,拍着桌子站起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半晌,气势上生生压过宋乐舒一头。

宋乐舒阳光快乐了十几年,从来秉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纵使之前再落魄,她也想着要自己努力——

可现在,宋乐舒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寻一把刀子,放点血给他!

就在宋乐舒几乎被气得失去理智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阿清慌忙止住脚步,有些紧张地看着屋内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而后他飞速反应过来,上前挡在宋乐舒身前,同时对说书先生道:“先生,快到时辰了,下面都在等您下去。”

话落,不等这两个人有什么反应,阿清扯着宋乐舒的手就走。

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小少年,发了劲叫宋乐舒挣脱不开。再加上宋乐舒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竟然就被阿清扯着出了茶楼。

风抚过脸颊,西垂的日头染得天边微赤。

宋乐舒本以为阿清会就此停下,可他却一路扯着自己向长街那一头走去。

这小子想干什么?

“走,宋姐姐,我们去报官!让这老狗吃不了兜着走!”

报官二字让宋乐舒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占据了全部的身心,想起纪山那副丑恶的嘴脸,宋乐舒正欲挣脱开。

边道:“阿清!不能去报官!”

“这天底下,怎有官爷管不了的事?”

“京兆府的人与我宋家之仇,你不会懂的!”宋乐舒声音微颤。

不成想,那一直牢牢扯着宋乐舒的手忽然松了开。阿清背对着宋乐舒停了停,他迎着夕阳站着,紧了紧拳头。

“阿清只是为宋姐姐鸣不平而已。”

第31章 声讨 人们本就偏袒弱势者

阿清依旧背对着宋乐舒站着,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宋乐舒此时有些后悔。阿清也是为了自己好,她怎么能这么伤阿清的心呢?

宋乐舒一番犹豫,心里想着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阿清缓缓松开宋乐舒的手腕, 而后转过头, 冲宋乐舒扬起一个安慰的笑脸。

阿清抢先开口道:“宋姐姐,我想到一个办法。”

闻言, 宋乐舒终是忍不住讶异的表情, 开口道:“你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比报官还好?”

阿清点点头:“宋姐姐不报官, 无非是怕那些官员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只要这样做,那些官差不管做什么, 都要考量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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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姑娘们都知道,最近坊间茶馆新请了个说书先生。那先生讲的故事极为精彩, 且是从前未听过的。

历史上的豪杰伟人她们早就听了个遍, 寻常茶馆的说书先生只要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说句开头, 这些姑娘们就能猜到这先生要讲哪个故事。

可这家茶楼的故事新鲜得很。

不过几天便将这些姑娘吸引到了这家茶楼里,为故事中的人叹惋可惜。寻常说书先生无不歌颂史书伟人,亦或是志怪杂话。

但这个故事, 显然就是说给他们姑娘听的。

不过有部分人听了这故事,便察觉到了这故事有些耳熟,旋即听到陈氏那个名字, 便恍然大悟起来。

这故事不就是之前简宁书斋宋姑娘写的话本吗?

但察觉到这一点的人终究是少数, 且就算是察觉到了,也没有去问询什么, 毕竟有故事听就好了,谁愿意去多管闲事?

翌日,陈氏的故事依旧在这家茶楼中被讲述着。

酉时, 茶楼中聚集了不少人。老板看着座无虚席的茶楼,笑着说今天的生意比昨天的还好,让手下的伙计都精神点,不要一个个偷懒去听故事。

伙计们忙说是。

听故事的客人点着茶,有些人又要了些小菜,后厨忙的不可开交。

而说书先生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手持醒木讲的故事精彩绝伦,整间茶楼已然被他的故事吸引。

台上的说书先生满心得意。

昨日宋乐舒那一档子事显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谅她小小丫头就连报官都不敢,今日就不信她还能大庭广众来找自己麻烦。

他来往之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多了,吃准了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最拉不下面子,没有了家族庇护,扔到外面就只有被人拿捏欺负的份。

讲了一会,说书先生看眼前这群人的兴致被吊到了极致,便也生了到此为止的意思。

左右这故事长着,明天再接着讲下去。

醒木一拍,他拖长了字眼慢悠悠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茶楼内一众人嘈杂声音四起,亦或可惜亦或不平,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说书先生一笑,夹杂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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