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若行愣了一会儿,挣扎着从这人身上下来。还没等屋里的一人一鬼反映过来,他已经抄起堂屋里的小刀,利落的划破自己的手掌,冲到红衣厉鬼面前。
刚才和鬼纠缠时,小白若行就发现了,眼前这个怪物好像很怕他的血。他想不到别的办法,更不知道要如何杀死一只鬼给父母报仇,只能孤注一掷!
等一人一鬼反映过来他要做什么时,白若行带血的手掌已经印在了厉鬼的胸前。
本来被破了鬼脉的厉鬼已经极其虚弱,现在让白若行这一掌下去,身上的死气好像大风天的雾气一样,四散纷飞。
而此时借着月光可以看见,白若行一头黑色的短发正在迅速地变成银灰色。
站在一边的张久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赶忙上前去抱住白若行。
白若行见自己被拉开,奋力挣扎,嘴里边吼着:“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张久清只用一只手就让白若行无法挣脱。
“你这是送死。”张久清的声音很轻。
白若行固执的看着张久清,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放开自己,他干脆一低头,狠狠咬在张久清的小臂上。
张久清吃痛,但仍旧没有放手。“我救了你,不是为了让你和他同归于尽的。”
白若行虽然小,但也知道拦住自己的人救了他一命,他紧闭的牙关慢慢松开。
刚刚因为愤怒他用了所有的力气去咬张久清,现在他才发现这人白色的衣袖上面已经有血渗出。
他眼睛里的眼泪没有滚出来,就倔强的盯着张久清,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攥成拳,就连额头上的血管都因为他极力的隐忍而清晰可见。
“那个怪物杀了我阿爹阿娘!阿爹阿娘死了,我没有家了!”
一瞬间,张久清都怀疑,眼前这个孩子真的只有五岁吗?
他没去看胳膊上的伤,而是从兜里拿出一道黄符递给白若行,“把这个贴在他额头上,他会立刻消失。”
白若行惊讶的看向张久清,愣了会儿才接过他手中的黄符,再也不迟疑的走向那红衣厉鬼。
没给红衣厉鬼求饶的机会,一张符贴在他的鬼门上,瞬间厉鬼身影消失在清冷的月色之中。
厉鬼消失,堂屋中恢复了安静。站在墙边的小白若行扑通的坐在地上,好像刚才的勇气和倔强都被抽空了一样。
小家伙的情绪终于绷不住,泉涌一样的眼泪从脸颊划过,他颤巍巍的爬到阿爹阿娘面前,用小手擦去他们脸上的血迹。
张久清站在他身后,放任他在那里哭了很久。
直到白若行觉得自己已经哭不出眼泪了,才像往常一样躺到阿娘的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张久清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说:“孩子,跟我走吧。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魏禾刹车的动作有点急,陷在梦里边的白若行身子向前晃了下,猛然惊醒。
熟悉的巷子,熟悉的院门,才让白若行发觉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家里的院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靠着墙角的竹林长得翠绿绿的,只是地上的土有些干,看出来是有几日没有浇过水了。
白若行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对魏禾说:“走吧。”
第5章 贪念01
白若行在华青山住了两天才回的学校。
周祥眼见着他行哥又瘦了,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说:“行哥,你不在这两天,盛荣来找过你。”
白若行靠着椅背发呆,听见周祥的话才想起来,那天盛荣来找他似乎要说诡异法阵的事。他转头问周祥:“什么时候?”
周祥回:“就昨天。”
白若行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周祥说:“你待着,我出去有点事儿。”
“是去找盛荣吗?你们两什么时候混在一起了?”周祥疑惑。
白若行没怎么听清周祥这句话的前面几个字,只听到“在一起了”。他耳根刷一下红透,没搭理周祥,迅速甩上门。
他没盛荣的联系方式,打听到盛荣这节课是解析几何,就等在教学楼外面。
盛荣出来的时候看到白若行还愣了下,随即走到他身边。“要一起吃个饭吗?”
白若行点点头,最近遇上的事有点多,他也没力气和盛荣吵架。
跟着盛荣去了学校附近一个相对安静的餐馆,刚好靠里边的包间空着。
白若行坐在盛荣对面,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临出门周祥没头没尾的一句“在一起了”。
他没有看盛荣,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那天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你说阵法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盛荣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白若行面前。
照片是一本古籍的内页,上面画着繁复的阵法。这阵法和他们在小院厢房中看到的有点相似,就是更为繁复诡异。
白若行粗粗扫了一眼,上面的符篆,至少也要几十上百个。
他皱眉问盛荣:“这是?”
盛荣看了眼明显消瘦的白若行,说:“是我在师父所藏古籍里找到的一个阵法,叫九曲落魂阵。”
“九曲落魂阵,听着像是收取灵魂用的?”白若行对于阵法可以说的上一窍不通。
盛荣解释:“阵法虽然叫做九曲落魂阵,但他却是用来续命的。”
“续命?”白若行轻笑一声,“要是真能续命,几百几千年前的皇帝老儿们就该长生不死。”
盛荣不置可否,“九曲落魂阵是不是能续命我不知道,但它却极残忍。”
白若行并不意外,那天看到厢房里的诡异阵法,他就觉得屋里的腥味至少应该是什么动物的血。但他还是问:“有多残忍。”
盛荣看着白若行问:“你确定要饭前听?”
白若行想了想,摆摆手:“那吃完饭再说吧,我还挺饿的。”
两人叫的几样菜都很清淡,不知道是不是怕一会儿说阵法的时候联想到什么,再把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
这几天白若行几乎没吃什么,今天难得的有点胃口。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屋里面的几盆香蜂草,以为是这小东西促进了食欲,还暗赞店主精明。
白若行抬眼看对面的盛荣,发现这人还真是无趣,就连吃饭时都没什么情绪。让人看不出他喜欢吃什么,也看不出他讨厌什么。每个菜都吃几口,每个菜都不多吃。
他甚至在想,这个人在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副僵尸脸。
想到这,白若行一口汤呛在喉咙里,真他妈给自己找不痛快,怎么好死不死想到那。
盛荣放下碗筷,想起身又坐了回去,问:“你没事吧?”
白若行连呛带羞的,这回儿不只是耳根,整张脸都红了个透,他不愿意转头,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盛荣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壶碧螺春。
过了好半天,白若行才压下自己这阵咳嗽,盛荣把茶杯推到他面前:“喝口茶。”
白若行强自镇定,“不渴。”
“没说你渴,这茶去火。”盛荣解释。
其实盛荣的意思是知道张天师不辞而别,猜白若行肯定上火,让他喝点茶去去火。他不善于关心别人,这还是好不容易想出来的。
可白若行刚才没想好事儿,话一下让他听错了。他脸一热怼道:“你他妈才需要泻火,行爷好着呢。”
盛荣听到这话,那张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好像是——茫然。
见到他这样,白若行才反映过来是自己听错了。他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攥了下,看来他和盛荣的八字是真不和,想心平气和的谈谈事情,都难!
白若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最近睡得不好,刚才撒癔症了。”
盛荣收回情绪,点点头,没说什么。
屋里的尴尬持续了一阵,盛荣开口:“吃好了吗?”
白若行点头“嗯”了一声。
盛荣又拿出照片,推到白若行面前,说:“九曲落魂阵最早出现在七百多年前的一本阵法典籍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残本,关于阵法的记载并不完全,但依旧可以从零碎的文字中看出阵法的凶残。”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盛荣的眉心蹙着,脸依旧冷漠,“这个阵法的开启需要三千活人的鲜血,和五百婴儿的心脏作为献祭。”
听到盛荣的话,白若行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三千活人的鲜血和五百婴儿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