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随着萧景尚和赵降雪落座,众人都不再随意走动,也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景王殿下到了,太后和元康帝也应该快到了。
没一会儿,太后便在元康帝和皇后的簇拥下到了大殿。
梦境中,傅之曜被诬陷杀了胡斐,是发生在太后来乾康殿的路上,而现在寿宴都开始了,想来是不会发生了。
沈琉璃稍稍安了安心,跟着众人行了叩拜之礼后,礼乐奏响,便是为太后老寿星唱祝词贺寿,直到唱完了祝词,开始朝贺献礼,傅之曜仍然没有回来,沈琉璃不免有些焦躁,开始坐立不安。
她频频地往殿外瞄去,都没看到傅之曜的人影,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索性她本就坐得远,前面都是乌压压的人替她挡着,倒也无人发现她的异常。
沈琉璃又看了一眼胡斐的方向,那人还在殿内,稍许抚平了些焦躁,吃坏东西拉肚子,可能要一些时间吧。
她开始捋着梦中发生的事。
寿宴开始前,傅之曜被以百里流觞为首的几个世家子弟讥讽了一番过后,就离开了大殿,而她与昭阳公主亦发生了点口角,听说萧景尚被封了景王,赵降雪也随之成了景王妃,又迁怒到明月郡主身上,揪着明月在御花园吵了一架,她跟明月郡主的关系至此再也没有和好过。
将明月气跑后,她一个人在御花园游荡,就目睹了端国公府的世子胡斐与宫中的楚婕妤在假山后面偷情,当然也被傅之曜给看见了,她躲的地方比较隐蔽,没有被发现,但傅之曜却被他们给发现了。
这可是淫/乱后宫的大罪,楚婕妤和胡斐害怕事情败露,便起了杀心,意图杀人灭口。三人推搡间,胡斐的脑袋就撞到了石尖上,脑/浆崩裂,当场死亡。
傅之曜成功逃脱,但却被楚婕妤拽下了腰带。最毒妇人心,楚婕妤瞬间心生一计,将胡斐的衣服穿好,又擦干净男人脸上的胭脂,索性才刚开始宽衣解带,身上并没留下什么暧/昧的痕迹,处理好现场后,楚婕妤又将腰带塞到胡斐手里。
紧接着,楚婕妤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陈国质子杀人了。
在她卖力的演技下,傅之曜成了意欲强/暴她的色魔,恰好被路过的端国公府世子胡斐看见,为了救她,就被丧心病狂的傅之曜给杀了,傅之曜还想杀她,却被她趁机跑了。
害怕自己被傅之曜灭口,舍身救人的胡世子无辜枉死,再也无法惩戒真凶,哪怕拼着自己名节不要,她也要将此事宣诸出来。
楚婕妤心思缜密,这番说辞毫无漏洞,且占了先机,傅之曜的辩解再无意义,且这个时候的傅之曜总带着半边面具示人,整个人阴森沉郁,透着股令人胆寒的邪气,显得楚婕妤的话更为可信,这顶帽子就扣在了傅之曜头上。
而她虽然看到了整个过程,却选择闭口不言,因为她想他死。
太后侄儿惨死,端国公府又施压,元康帝大怒之下,本要傅之曜以命偿命,可毕竟也算有一层陈国皇子的身份在,有人谏言陈国边境蠢蠢欲动,萧陈两国若再度开战,正好可拿傅之曜的贱命祭旗,也算对萧国有所贡献。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傅之曜被下诏狱折磨了三天三夜之后,以断指抵命。
傅之曜就此少了一根手指,右手的拇指。
还好,被巴豆掏空了身体的胡斐,没能力做那档子事,才没在寿宴开始前去找楚婕妤野/合。
这个色胚世子不仅喜欢招惹未出阁的小姑娘,也喜欢同人/妻来几段露水姻缘,没想到连皇帝的女人都有胆子招引。
沈琉璃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又抬头朝上首的太后和元康帝看去。
只见太后面带慈祥的微笑,一脸端祥地接受群臣的贺,那喜笑的样子真像是普通人家过寿的老太太。
而元康帝面目威严,时不时地含笑点头,却甚少开口发言,不像以往给太后贺寿那般娓娓而谈,即使喝酒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口。
沈琉璃蹙了蹙眉,收回视线,往胡斐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差点惊得魂飞魄散。
人呢?
扭头,傅之曜依旧没有回来。
沈琉璃的心咯噔一下,顿时沉到了谷底。
正准备偷溜出去,哪知高位上的太后一边四处搜寻着沈琉璃的身影,一边说道:“沈琉璃那丫头呢,哀家可记得那丫头去年一曲剑舞可谓英姿飒爽,着实令人惊艳,今日这第一曲舞不如就以剑舞作为开场,众卿意下如何?”
大家看多了或柔或媚的舞姿,自然也希望来点不一样的,当即就转头看向大殿门口的小姑娘,附和太后的提议。
迎着众人的视线,沈琉璃暗暗地将脚收了回来,心里急得不行。
第31章 伪造现场(微修)
正在沈琉璃犹豫是否要假装心疾发作时, 柳氏已率先站了出来,眸中带着急色,婉拒道:“太后娘娘, 万万……”
“夫人可是想说, 太后福寿无疆,小女为太后献上一曲剑舞, 是小女的荣幸!”柳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茂抢着接过了话头。
太后皱了皱眉, 问柳氏:“侯夫人, 是吗?”
柳氏只得恭敬应了声‘是’, 随后便退了下去。
路都被沈茂堵了, 沈琉璃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长剑, 细如葱根的指尖轻抚过锋利的剑刃,眼神陡然变得凌冽,手腕微转, 起了个势。
“太后娘娘,陛下, 臣女斗胆献丑了!”
为了尽快舞完, 沈琉璃特意让宫廷乐师奏了支将军入阵的激越曲子伴舞, 随着乐声响起, 众人只见大殿中央的女子身轻如燕, 眉宇英气凛然, 手中长剑被她挽出无数剑花, 行云流水,可舞剑的动作却未免太过迅疾,倒不像是舞剑, 而是实打实地耍了一套剑法,让人眼花缭乱,看得心惊动魄,却又不免觉得过瘾。
只是苦了伴奏的乐师,不是他们给沈琉璃伴曲,而是沈琉璃强行拖拽着他们加快节奏,因为她的每一招每一式迅如疾风,快若闪电,稍不留神,就卡不到点上。
弹奏的乐师不断拨动丝竹琴弦,手指越弹越快,拨弦的手劲儿也随之不断加大,琴弦已有绷断的趋势。
沈琉璃越舞越疾,乐曲也跟着越变越激壮。
看着沈琉璃舞剑的身姿,柳氏眉头紧皱,暗暗拧了一把沈茂,不满道:“女儿本就患有心疾,大夫说需静养,不可做剧烈的活动。你倒好,一点都不心疼她。”
“此等露脸的机会,不可多得!女儿既不擅琴棋书画,也不通笔墨,好歹这剑法能拿得出手,让大家看看我们女儿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岂不甚好?何况……” 沈茂低声道,“女儿整日在府中有力气折腾傅之曜,也没见得身犯了病,难道在太后寿宴上舞剑助兴就办不到了?”
柳氏愣了愣,没再说话,却暗自庆幸方才被沈茂拦住了。
萧景尚抬眸,温润的目光落到那抹身手灵敏的身姿上,眼中头一次流露出赞许之意。
以往沈琉璃也曾在殿前舞过剑,可她的眼珠子却是定在他身上,赤/裸、裸的,让人很不喜。
表现的远没有今日这般出彩!
但也只是一瞬,萧景尚的目光没有在沈琉璃身上过多停留,而是扭头,细心地给身侧的赵降雪取了块糕点,毫不避讳众人的视线,亲自喂到她嘴里。
将军入阵曲本就慷慨激昂,再配上沈琉璃精妙而凌厉的剑法,感官和视觉的双重刺激之下,众人为之热血沸腾。
曲落剑止,赢得了满堂喝彩。
太后亦道了一声:“好,好样的!”
沈琉璃负剑而立,学着男人抱拳拱手道:“臣女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便多问了沈琉璃两句,沈琉璃都规规矩矩地作答了,且不多话。
别看沈琉璃表现的淡定坦然,实则心急如焚。
太后娘娘,您老人家耽误得越久,您老的侄儿就越保不住了。
好在太后问了三两句,便赏了一柄玉如意,就让她下去了。
沈琉璃拿着玉如意接受了一波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尤以昭阳公主最甚,频频向她射来刀子一样的眼神,就差将她生吞活剥。
昭阳公主本精心准备了献寿的压轴舞,为此苦练多日,结果沈琉璃一曲剑舞将场子活络了,到时还压什么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