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火急火燎的喊着,“刘大姐,快烧些水来,你家小山回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盘的妇人,这妇人是与刘大娘同村的,叫孙满娘,两人一同长大,又嫁到了一处,关系很是要好。
刘大娘连忙把腿上放着的针线包往地上一放,起身追上去两步,有些急切的问,“小山回来了!这烧水是做什么?”
“哎呦!你家小山被人打的不省人事,正昏迷着呢,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儿,不得烧水给他擦擦。”
孙满娘也一副急色,“我家那口子跟姐夫在后边正抬着小山往家赶呢,你赶紧烧上水,我去叫黄老头来看看!”
说完她又急匆匆的跑到外边去了。
刘大娘一听儿子被人打的不省人事,慌了神,想出门去看看,却又想着要烧水的活,只得生生止了步,往灶房走去。
小盒把地上的针线篓拾起来放到桌上,看刘大娘正拎着水桶从灶房出来去打水的时候,刚到大门口就愣住了,把水桶往外一扔,哭喊起来。
原来是正巧碰到萧小山被抬回来。
一家人手忙脚乱,刘大娘哭喊着我的儿,萧大山板着脸,喝道她挡着道碍事,孙满娘的丈夫萧二柱也高声叫着大夫到没到,就连院角的鸡鸭都不安的扯着脖子扇着翅膀乱蹦起来,场面很是热闹。
整个院子里,就只有躺在架子上的萧小山和小盒是安静的了。
这边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子,萧二柱又飞奔出去催大夫,刘大娘依旧高唤着萧小山的名字,小盒默不作声的把水桶捡起来去打水,等回来时刘大娘的哭声依旧不减。
小盒在灶房烧着水,听着屋内痛苦的呼声,她担心的同时又有些心酸,刘大娘一定很疼爱她的儿子。
前一刻还一脸嫌弃的抱怨儿子不着调,看到萧小山受伤,刘大娘比伤到自己身上还痛苦。
小盒叹了口气,拨拉着地上的枯黄叶子,被火烘的红了眼,她生病的时候,娘亲向来都是骂她的,骂她没有用,训她败坏钱……
难不成是她病的太轻了,娘亲这才不担心的?
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是这样吗……
………
兵荒马乱过后,萧家小院渐渐安静下来。
萧小山受到大多是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因为头上的伤严重些,这才昏迷不清,但脉象平稳,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
黄老头开了个活血化瘀的方子就离去了,孙满娘和萧二柱两口子忙活了一阵也跟着离开。
小盒站在一旁,看着刘大娘给萧小山擦着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手重一点弄痛了昏迷的人。
等萧小山脸上的脏污泥垢被擦拭去后,小盒杏目微微睁大,嘴巴也惊讶的微启。
天下怎么有这般巧合的事,萧小山,竟是凤来楼里被人扔出来的男子!
小盒又揉了揉眼睛自己瞧了瞧,确信自己确实没看错。
她又看了看在一旁拭泪的刘大娘,心情有些复杂的退出房间。
她倒不是觉得萧小山这个人有什么可怕,而是自责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多劝他一下,他肯定是又回了那个楼里,才被打的那么惨。
看着他被痛打,看着他被人扔到门外,又看着他向楼里走去,明明知道他会遇到危险却没有阻拦,现在一想,真的很过意不去。
小盒坐在院内磨盘旁,心不在焉的玩弄着衣服带子。
即使知道以那天的情形,她真的极力去劝萧小山不要再那回楼里也没什么用,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但小盒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萧大山从黄老头家里拿了药回来,看到小盒垂头丧气的在院内坐着,他还以为是刚刚的场景吓到她了。
他想劝些什么,但因是个不善言辞的,只干巴巴道,“闺女别怕,小山不是个坏孩子。”
小盒连忙站起身,看着萧大叔黝黑慈爱的面孔,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安慰,她心里一暖,“我知道,您和刘大娘都这么心善,小山哥也肯定是个心好的!”
萧大山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提着药进了门。
小盒没再跟上去,但总想着要帮他们做些什么才好,于是不再在院子里干坐着,而是去了灶房升火做饭。
知道萧小山没事后,刘大娘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家里的氛围慢慢又变得跟前两天一样,轻松了过来。
午饭过后,萧小山还是不醒,刘大娘又熬了锅小米粥,想让萧小山垫垫肚子,但人昏睡着,粥水喂不到肚子里,她也只能作罢。
一个下午的时间,刘大娘时不时的进屋去看一眼,没有放下心过。
小盒想着帮刘大娘照看一下萧小山的,但以她的身份多有不便,还是避嫌的好,只能口头上宽慰孙大娘两句。
到了晚间,萧小山终于转醒。
第7章 春心懵懂
看到萧小山醒来后,刘大娘很是高兴,激动的问他感觉怎么样,饿不饿疼不疼。
看刘大娘十分真心的对儿子,而儿子却一脸漠然,躺在床上不为所动,脸上竟然还有不耐烦闪过,萧大山气不过,在一旁瞪了眼,冷声呵斥道,“我们就该伺候他!养只狗都比他会来事,还不如死在外头!”
“呸呸呸!”刘大娘作势打了萧大山一拳,“胡说些什么!”说着把他往门外推,“小山好不容易才醒,你又说那些堵心的话做什么?”
萧大山被推到门外,恨铁不疼钢的摇头叹气,愁眉苦脸的背手出门溜达。
刘大娘回屋后,仔细问着萧小山这两天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得罪了什么人,是怎么惹来这一身的伤……
任刘大娘把嘴皮子都说干,萧小山把头往床里一扭,只当听不见,一理不理。
刘大娘见他这样,又是急又是气,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却又打不得骂不得,在一旁伤心的抹起眼泪来。回到房间后也是哭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眼睛又红又肿。
小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刘大娘两口子,萧小山这一身的伤是被凤来楼里的人打的。
可不等她纠结多久,萧小山自己就找上门来。
原来是萧小山也认出了小盒来,想起她就是那日在凤来楼后门见到的那个姑娘。
只说小盒回到房中,刚迈进半只脚进去,就看到屋内有一人,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只听那人说,“不准出去,赶紧进来!”
只见萧小山一副吊儿郎当的坐姿,歪在她梳妆的椅子上,手中还玩弄着什么。
小盒定睛一看,“轰”的一下红了脸,脑子一片空白,她明明放在枕头低下的,怎的到了他手中。
小盒想都没想,脚上生风,伸手去抢,只想着把东西夺回来,“还给我!”
萧小山把东西往手里一攥,小盒不好再明着去他手上抢,只得恼羞成怒的站一旁瞪他。
萧小山见小盒反应这么大,不禁仔细打量起手中的物件来,很普通的一个帕子,只角上绣了个荷叶,却也经不起细看,并不精美。
他轻视嗤笑道,“小家子气,不就一个帕子嘛。”
这一做表情,嘴角的伤口撕裂,猛的一阵疼,他顿时僵了脸。
小盒只死死的盯着那个帕子,那是萧景那天递与她的,他忘了要,她也存着私心没给,闲来无事就翻出来看看,虽不见人,却又觉欢喜,帕子里藏着女儿家的心事。
可今天就这么大刺刺的被一个粗鲁男子翻弄出来,小盒又羞又恼,气他举止轻浮,随便翻人东西,她沉默不语,紧紧抿着嘴巴并不理他。
萧小山也不在意,问他心中疑惑的,“你不是凤来楼的人吗?怎的来了我家?”
见小盒打定主意不出声,萧小山没趣的撇了下嘴巴,又是一阵痛意传来,他嘴上骂了句娘,有些烦躁的抖搂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道出他的真实目的,“罢,我也不想知道。我来只一件事,你之前见过我的事,不准跟我爹娘提起半句,不然——”
他拉长了调,眼睛一眯,鼻子一耸,纵是七分正三分痞,这么一来也变成了七分痞三分正来。
小盒终于抬眼望去,只见萧小山故作一脸凶狠,“不然我就说你勾引我。这手里的帕子就是就是证据!败了你的名声,让你有苦没处诉,有冤没出申,做一辈子被人不耻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小盒指着他,满脸涨红,气红了眼,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