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强撩侍卫以后(90)

作者:庄生公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时光仿佛凝滞不前,短短数月两人就私定了终身。

回京之后,聂忘舒准备向靖王提亲。然而党项发起挑衅,意欲攻打延州。宣昭帝这次将靖王召回,本想让他在京颐养天年,然而事出之后,靖王又一次主动请缨。

那段时间,聂忘舒跟悠悠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悠悠要随父西征,聂忘舒不允,最后将她关在了两人准备成亲的宅邸中。

大军出征后,聂忘舒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趁着守卫松懈,悠悠逃出了府邸,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吾身为郡主,自要习得父兄安民平天下,告慰社稷才能顾吾私事,望汝理解。待吾归来,再行赔罪。”

草草几句话,让聂忘舒如坠深渊。

追是来不及了,他只能等待。

一个多月后,捷报传入京城,延州战役大获全胜。然而靖王率领的先锋军却在三河口遭到埋伏,一万兵马全军覆没。

噩耗袭来,他依然心存侥幸。半月后大军班师回朝,将三裹巨棺送入了靖王府。

无人幸免。

天下太平了,悠悠也回不来了。

那段时日聂忘舒悲痛欲绝,每个夜晚都会惊醒,勾起无数遗憾和懊悔。或许他当时应该和悠悠好好谈谈,或许应该追随她一起西征,而不是自私的将她关起来。

两个人连好好道别都错过了。

如今八年过去了,这件事变成了他心上的疤,每每想起,都还会隐隐作痛。

夏泽被掠那天,瑛华率人冲进来,他似乎看到了悠悠的影子,相仿的年纪,同样的英姿煞爽。

他不想让夏泽走他的老路,看着爱人去搏命是痛苦的,但不能与她分担,抱憾终身才更痛苦。

生而同衾,死而同穴,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如果老天还能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站在悠悠背后,托着她,护着她,与她同生共死。

然而,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悠悠死后他才揣摩明白,动了心的男人是拗不过绕指柔的,唯有依着,别无他法。

风雨交加吹开了轩窗,惹得八哥叽喳乱叫。

聂忘舒回过神来,将窗棂关上,撑起一把油纸伞,来到庑房。

里面的人已经睡了,他敲敲门,很快就传来了窸窣的穿鞋声。

掌柜趿拉着靴子,急急忙忙打开门,“堂主,出什么事了?”

油纸伞下的人男生女相,清雅不俗,一双眼眸蕴着湛亮的光华,“你去告诉刘温,让他务必准备好吊命的方子。若有差池,必不轻饶。”

这一次小殿下受伤,夏泽直接将她带到了金银坊,想必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他必须要好最坏的打算。

只要他在,不会让小殿下轻易赴死的。

这一晚格外漫长,寅时三刻,京城的鞭炮声才算归于沉寂,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刘温的药也送到了屋里,夏泽伺候瑛华喝下汤药,想让她歇歇,却被她拒绝了。

不出意外,早朝时宣昭帝就会听到关于江伯爻禀报,她要掐好时间,去太极殿演上一场。

服下回春丹后,虽然内里还是有些隐痛,但精神已经大好。瑛华不敢耽搁,决定赶回公主府梳妆。

聂忘舒旋即派人悄悄将二人护送回府,马车停在后院,二人越墙而入,避开护军回到了寝殿。

瑛华把翠羽叫来,脱下了染血的夜行衣。

看到她的伤,翠羽登时就落泪了,“公主怎么弄的?怎么会受伤了!”

趁着绢灯的光线,本该冰肌玉骨的身体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青红,刺目惊心。夏泽也遽然愣住,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

“小声点,我受伤的事,公主府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都管好嘴。”瑛华皱着眉换上中衣,复又将地上的夜行衣扔给夏泽,“找个隐蔽的地方烧掉它。”

“是。”眼下夏泽也顾不得心中绞痛,迅速将夜行衣用纱幔包起来,领命离开。

翠羽惶然焦躁,杏眼扑簌扑簌往下掉着泪,“公主,您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哭哭啼啼让人烦闷,瑛华兀自坐在妆台前,沉声道:“别哭了,快替我梳妆,天亮后我要进宫。”

她面含肃然之色,公主威仪尽显。翠羽不敢造次,抬袖擦掉眼泪,为她梳发,然而拿着篦子的手止不住在颤。

篦子绾到了头发,让头皮一疼,瑛华像没有察觉一样,目光灼灼看向镜中。

发髻盘完后,她道:“上浓妆。”

“……是。”翠羽嗡哝应着,替她扑檀妆,点鹅黄,染了一弯倒晕眉。

镜中人唇红齿白,气色顿时好起来,瑛华这才满意的抿抿唇。她沉思少顷,对翠羽说:“一会把我的腰牌和金印取来,若我回来一病不起,公主府的一切适宜全权交给夏泽处理。”

“公主?”翠羽一听,水灵的脸上写满战战兢兢,“奴婢胆子小,您别吓我!”

毕竟是跟了她多年的人,瑛华还是疼惜的,笑着揉揉翠羽的团子脸,“我只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帮夏侍卫处理好府里的事,知道了吗?”

难得她如此耐心,翠羽咬着唇,沉重的点点头,“公主,您一定要好好的。”

她家里早就没人了,若公主真有什么意外,她心里再也没什么盼头了,也活不下去了。

出门时,瑛华眉眼粲然生光,一身朱红宫服,秉绝代姿容。

夏泽站在廊下,侧颜冷肃。余光瞥到她,微一凝眸,踅身与她面对面而站。

眼前的妙人若不细看,真的看不出受了伤。他压低眉宇,好半天才挤出一丝笑意。

瑛华上前几步,拥入他怀中。说不紧张是假的,唯有他的气息才能让狂跳的心安静下来。

“夏泽,我们走吧。”

今天的早朝散得格外早,辰时一刻,身着龙袍的宣昭帝就气呼呼回到了太极殿。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李福进来通传,“皇上,固安公主求见。”

宣昭帝立于案前,宽袖一甩道:“来的正好,快宣!”

“是。”

李福虾着腰来到殿外,面含笑意的对瑛华说:“公主,皇上有请。”

瑛华乜了一眼夏泽,用眼神叫他放宽心,随后深吸一口气,顿时泣下沾襟,冲着太极殿凄然喊道:“父皇!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这一嗓子嚎的发自肺腑,惊天动地。夏泽为之一凛,若不是他知晓前后,还真以为谁欺负了公主。

太极殿内,宣昭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心都要碎成渣了。他心切的迎上去,很快父女二人相拥在一起。

“父皇,儿臣一早听说昨晚京城民宅发生了打斗,引发大火,里头那人竟然是江伯爻!”瑛华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到这哭的更大声:“他在屋里头竟然藏了一个女人的尸体!难怪不肯跟儿臣好生过日子,这叫儿臣的脸往哪里放!儿臣活生生的,还比不上一个死人了!”

眼见爱女哭的梨花带雨,宣昭帝恨得更是牙痒痒,手轻拍着她后背安抚着,嘴边狠嗤道:“不光如此,江伯爻还私通敕剌,委实一个乱臣贼子!”

“私通敕剌?”瑛华抬起泪眼,状似惊愕,“父皇,此话当真?”

“当然不假,”宣昭帝浓眉一横,“他在民宅里大兴巫蛊之术,官兵还在他身边查获一枚敕剌令牌。他还有个护卫身上也有敕剌刺青,证据确凿,还想如何推脱?”

一听这话,宽袖掩住的手不由紧紧攥起,瑛华暗自生笑,面上却愈发凄惨,“儿臣无能,眼瞎选了这样一个驸马,给父皇丢人了。驸马私通敕剌,藏匿女尸,想必京城现在人尽皆知了……”

她抽噎着再加一把火,“父皇下令禁足,他还抗旨不遵。驸马竟是如此狗贼,儿臣要被戳脊梁骨了!实在无颜以对天下人,不如让儿臣死了算了!”

撂下一句话,她就要往朱红柱子上撞。

宣昭帝本就气急败坏,眼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又拿出来了,彻底没辙,拉着人不撒手,“华儿别急!父皇这次一定为你做主!”

瑛华挣扎了几下,乖乖缩回他怀中,无语凝噎忍人哀怜。

“华儿放心,朕现在就下旨,允你们和离。”宣昭帝慈眉目善的望着她,口中振振有词:“在大晋没人敢看你笑话,若有人非议,朕肯定饶不了他们!”

和离她等了太久,见父皇终于吐口,瑛华眼眸亮如星辰,嗫嗫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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