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正中陈卿的所思所想,陈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徐瑶赶忙摇头。
呜呜呜,好怕怕呀,她再也不敢异想天开了,好么!
徐瑶失笑:“不就是想请假么?有什么不敢说的,如果你能保证在后天之前自己把军体拳的前四式学会,保证在后天能跟上训练,那明天放你一天假也未尝不可。”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陈卿连连点头,就连扯动后背上的伤她也不顾了,“谢谢排长,我能保证,谢谢排长,嘻嘻!”
“快要熄灯了,我送你回去吧!”
徐瑶说完从地上拎起了陈卿的作训服,又是汗又是土的,徐瑶又嫌弃地扔了回去,看着陈卿问道:“另一套作训服是干净的吗?”
陈卿点头。
“正好,那这一套就先别穿了,太脏了,扔在我这,晚上我顺手给你洗了,晾干了明天再给你送去,你就穿着我这身回去吧,反正大夏天的,也不冷!”
陈卿:“啊,不用了,排长,我……我自己能洗。”
徐瑶挑眉:“你洗?后天洗么?等着臭死吗?”
陈卿脸红了,“可是,排长……”
“可是什么,别废话了,服从命令,懂不懂?”徐瑶又一次蹲在了陈卿的面前,继续道:“上来,鞋也不要穿了,光脚,我背你回去。”
陈卿不再废话,趴上徐瑶的后背,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车祸之后莫名其妙地魂穿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至亲好友俱已不在,她一直有一种孤家寡人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的寂寥感,然而现在,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徐瑶对她的好,像她的助理姐姐,像她的大哥,她鼻子一酸,把脸埋在徐瑶的肩头,闷闷道:“排长,谢谢你,这个世界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呢,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陈卿说得倒也是事实,前世她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大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助理姐姐还有她的经纪人,每个人都把她当作小公主一样宠着,她的粉丝更是爱她理解她包容她,她觉得她就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然而一朝穿越,她成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亲爹亲妈重男轻女,她躲不起;养父养母接回了亲生女儿,她靠不上;不同父不同母但她却叫了18年大哥的人,从小就不喜欢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纵然现在还喜欢她,但有了亲孙女和亲外孙女后,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想活得像前世一般恣意潇洒,就唯有靠自己。
但她没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仅仅第二天,就有一个既像姐姐又像哥哥的人,没有条件,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她想回报徐瑶的这份好,但她初到陌生的环境,还没有能力回报,所以她只能先用行动来表达了。
徐瑶听到耳边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不禁心下一颤:这就算对她好了么,那她的家人平日里到底对她有多么不好啊,难怪舍得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当兵,她性子这么倔,伤得这么重,不哭也不闹,只会咬牙忍着,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知道哭闹也无济于事呢!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陈卿说这个世界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呢,一是指前世对她好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二是指这个世界上对原主好的人都与她无关,没想到徐瑶却脑补出了一大段她童年的悲惨故事。
陈卿如果知道徐瑶此时的所思所想,一定会奋起高呼:“My God,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呀!”
更让陈卿预料不到的是,误会的人远远不止徐瑶一人,魏衍夜训回来,刚刚洗漱完走出水房,站在走廊上大老远便又看见了徐瑶背着小姑娘的身影。
小姑娘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短袖短裤,肥大,不太合身,看起来应该是徐瑶的,修长细瘦的小腿裸露在外面,一晃一晃地,白得耀眼,她没有穿鞋,一双纤纤玉足,小巧精致,不盈一握,看起来还没有他的手掌大,穿着单薄的衣衫趴在徐瑶的背上,看起来愈发的瘦削了。
他耳力惊人,即便陈卿的声音不大,软软的,闷闷的,但在空旷寂静的走廊上,他依旧听得清楚。
他想,这个小姑娘应当是个不受家人喜爱,才跑来当兵证明自己的可怜人吧!
魏衍当然不会像徐瑶认知的那样,觉得陈卿是从小吃苦长大的。
从小吃苦的人怎么能养得出她那一身的冰肌玉骨,怎么能练得出她那一身的好功夫。
魏衍觉得小姑娘大约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吧,才会觉得世界上没有人对她好。
不得不说,魏衍有一半真相了。
但是他却万万想不到,遭遇变故的人是原主,变故就是原主直接换了芯子。
徐瑶在熄灯之前把徐瑶送回了新兵连宿舍,徐瑶走后,宿舍里便有人动了起来。
“陈卿,怎么是排长背你回来的呀?你这穿的是谁的衣服啊?”一个长得小家碧玉的圆脸女兵凑过来问道。
陈卿知道,圆脸女兵名叫江珊,是跟她同班的文艺兵,但是陈卿却不知道,江珊还是原著中女主的小跟班,并且在新兵连训练结束后就会接受女主的指派,负责把陈卿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女主。
过早弃文的陈卿,对每个人物的善恶茫然不知,但她很不喜欢江珊问话的语气,于是便淡淡地回道:“膝盖摔伤了,走路不方便。”
江珊看了看陈卿膝盖上的纱布,语气夸张,“啊?这是排长给你包扎的?你穿得该不会是排长的衣服吧?排长是你家亲戚?难怪她这么关照你……”
陈卿皱眉,打断了江珊地喋喋不休,“要不要我让排长明天也这么关照关照你,大晚上加练个三五公里,这样你也能当排长的亲戚了,怎么样?”
“呃……”江珊被噎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跺跺脚,娇哼了一声,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才懒得理你呢!”
江珊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陈卿的上铺便又伸出来了一颗脑袋,讽刺道:“陈卿,我说你没事儿吧!这才训练了两天,头天你就进了医务室,今天又被排长背了回来,你这不是拖我们班的后腿吗?”
陈卿还来不及怼回去,斜对角的上铺传来一个声音,“冯薇,就你废话多,你看看别人怎么不说话呢!”
陈卿的上铺,冯薇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诶,我说曹雨凝,别以为你年纪大,被选了当班长,就觉得自己是个干部了,我就说了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曹雨凝也坐了起来,“我是管不着,不过现在马上就要熄灯了,你确定还要跟我继续理论下去?”
冯薇重重哼了一声,躺下,蒙上了被子。
曹雨凝看了陈卿一眼,淡淡道:“你还好吗?马上就要熄灯了,赶紧躺下吧,晚上如果有事儿需要帮忙,你可以来叫我。”
陈卿感激地看了曹雨凝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话。
宿舍的灯,终于熄了。
第9章
第二天,陈卿跟着起床号起床,并没有因为昨天徐瑶答应再放她一天假便放肆地睡懒觉。
起床后,陈卿的第一件事便是跟她的被子作斗争。
睡了一宿觉之后,陈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瘀伤都在叫嚣的疼。
叠被子的时候,她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看得出来,她叠得很勉强。
曹雨凝看了半晌,忍不住上前搭了把手,立时便遭到了冯微的讽刺。
“我说班长,人家有手有脚的,又没求你什么,你犯得着这么主动献殷勤吗,你还真当她是徐排长家的亲戚啊,也就江珊那个傻了吧唧的,才会这么想呢!”
江珊忍不住跳了出来,“你说谁傻了吧唧呢!”
冯微挑着眉,看着江珊,一脸不屑,“当然是谁跳出来,我就说谁呢!”
江珊怒道:“姓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天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不就是仗着你有个在咱们军区当排长的哥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说你哥哥只是个排长了,就算是个连长、营长,那又如何,将来也管不到咱们文工团的头上,你神气个什么呀!”
冯微冷笑:“我是没什么好神气的,但总好过你们吧,把徐排长当成个人物一样巴结,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哥可告诉我了,他说这新兵连的排长到了作战部队充其量就是个三级士官,所以啊,班长,你可别巴结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