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42)

这回,是真正的何山。

冰凉凉的指尖贴到额头上,何山腰背不自觉地收紧。

感觉到手底下的怪物悄悄动了一下,方雀松开手,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遮眼布稍稍滑落,露出那人眉间一点朱砂。

方雀面无表情,可她心里的好运来早已响遍了神州大地。

她的手绕到何山耳侧,抓住了遮眼布的尾巴,向外一拉。

四目相对。

方雀:这师兄好真。

何山:这师妹好真。

遮眼布蹭掉了何山额角的一缕发,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梳,手心稍稍侧向方雀。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看得方雀呼吸一滞——

休想杀我!

她拉着遮眼布的手一沉,遮眼布中心撞上何山的手腕,她顺势一裹,将何山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何山的双眼微微张大。

方雀事成抬眼,胸口一撞:她心头好像挂着一串风铃,叮叮当当的,足响了好一阵。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山。

他的眉眼原本清清冷冷的,添的这点朱砂,终于将他衬得有了些生气,不过并不是花钿红唇的那种艳俗气,而是偏向于佛的那种端庄秀丽,像观音。

方雀忽然想起那句黄梅戏唱词——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可如今,“观音”正被她捆着手,三分震惊三分愤怒三分屈辱地看着她,眸子里的风雪打着转儿,这真是……

罪过。

方雀默念了几句“罪过”,才终于敢再次对上何山的眼。

遮眼布磨红了何山的手腕,何山抬眼望着那张脸,心里念着算了。

算了,看在师妹的面子上。

四道目光在湖水中交缠得火热。

就在这时,方雀动了动嘴唇,何山很期待地扬起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何山眼里的光消失了:……

就这?

一身正气的方某人用行动证明了两个字:就这。

她一口气背完小半本《道德经》,趁换气的功夫盯着何山道:

“差不多了吧?”

何山尽职尽责地坐成了尊泥菩萨:我也想问。

最终,方雀还是擅作主张地闭了嘴,她直直后退一步,欠身拱手。

方雀:这怪物真听话。

何山:这怪物话真多。

方雀走后,何山站起身,来到湖心草前。

他脑海里有个小人举着张大大的纸,纸上用很粗的笔描了两个字——

快逃。

这群怪物多少沾点疯病,如果不想再被捆着手听《道德经》,就摘了草快逃。

何山握住草叶,向上一提:草根在黏土中盘错交结,整棵草受力,连带着土层一起微微隆起,气泡从缝隙里挤出,伴有“咕噜噜”的水声。

似乎,他拔的不是草,而是浴缸底部的橡胶塞。

团在阴影中的无脸怪慢慢将头转向中央。

一股寒意漫上何山的背脊,他松开手指,暗道此事不妙。

至少,不是拔个草那么简单。

正这当,一团白影滚到何山脚边,何山探出两指揪住了那东西的领子,领口围住的脖颈努力前伸,硬生生伸得像游蛇一样细而长。

被揪住的无脸怪转头望向何山,唇角缓缓勾起——

何山一脚踹了上去。

嘶——

无脸怪的头歪向一边,一条猩红色的长舌从它的口中飞出,缠住了一大半湖心草,然后,猛地一拔。

大量白色气泡从缺口涌出,涌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吸住何山,将他向中心拖去,与此同时,所有无脸怪都慢慢地聚了过来。

.

方雀刚刚走得有多潇洒,如今就有多狼狈。

这冻状物不同于水,她浮不上去。

狼狈的方某人只能贴着湖边摸索打转,转着转着,忽觉眼前一白,脚下一空。

大团气泡撞上她的小腹,她不自觉地向湖面伸出手,“湖水”从她的指间迅速流过。

方雀睁大双眼。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五年前,同样的视角,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将她向模糊的月影拉去。

可是如今,没有那只手了。

砰——

方雀以背着地,撞到一片软木板上,软木板不情不愿地“嘎吱”了几声。

她落下的地方迅速变得漆黑,冻状物封住了缺口,却一滴都没能落下。

缺口不大,四四方方的,嵌于软木板之中,就像用A4纸草草糊上的残破天花板的一角。

方雀仰躺在地,耳中轰鸣不已,好一阵后,才慢慢感知到四肢的存在,视线也渐渐清明。

方雀动动手腕,坐了起来。

这是个五米见方的空间,四壁与地面贴有发黄的软木条,软木条上嵌着现代味道浓重的壁灯,壁灯散发出温暖的橙光,橙光将整间屋子映得舒适而通明。

方雀扶着后脑,只觉被摔到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从后脑一路爬到前额,激起一片颤栗。

方雀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怀疑自己脑子有病。

她在屋子中央,看到了一台半年前最新发售的台式电脑。

第33章 海天一色(十八) 关于海色

这也太奇幻了……

方雀垂下眼, 盯着自己的指尖。

她还穿着无脸怪的白袍,白袍下还罩着翰白宗的衣裳和珠串,她还被困在系统之中, 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方雀站起身, 走向那台象征着人类科学繁荣的铁盒子。

电脑显示屏以及主机背后的电线一根根深入软木板,主机正面亮着三盏小灯, 小灯闪着黄绿色的光, 指示本机通电正常。

方雀抓着鼠标, 轻轻晃了晃。

那方黑漆漆的显示屏慢慢亮了起来,浮尘在它发出的光线之中上下飘动。

屏幕中央有一个圆形头像框,头像尚在未定义的状态下, 默认一张灰底白人的图片,白人没有五官, 且秃。

头像框底署着两个字:海色。

方雀一扫即过,并无意外。

频繁出现的名字下,附着冰冷冷的一句“请输入密码”,漆黑的小光标在雪白的长方框里闪啊闪。

方雀挑起一边眉毛, 探手去勾电脑桌下的键盘抽屉。

刷——

键盘沿着轨道弹出,丝滑得像吞了两箱德芙。

方雀低头扫了眼键盘:最右边的九宫格数字区域上, 有四个数字磨损严重——0,2,7,9;其中0被蹭掉了中间靠上的漆, 2的右下角颜色较浅, 9的左下角和7右上角有缺失。

答案昭然若揭。

方雀依次输入:“0……9……2……7……”

界面白光一闪:欢迎回来,海色。

方雀微微向后仰,两根指头轮番敲着鼠标:或许, 你学过刑侦吗?

海色的电脑桌面背景是一片湛蓝色的天与海,画面纯粹、干净,干净得连一个文件夹都没有。

方雀拖动光标,单击“开始”键,默默念了句“漂亮”。

菜单栏空白一片,似乎是被格式化过。

方雀舔了下后槽牙:空电脑一台你上什么锁啊兄弟?

她盯了会儿桌面上的天海,忽然松开鼠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方雀掀开素白的无脸怪外袍,从一堆叮叮当当的珠子中,拎出了一方私印。

据她昨晚亲手所摸,这小东西大概率还有另一副面孔。

方雀用指甲寻到私印上的裂缝,下压。

咔——

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从玉质的套子底下露了出来。

方雀微微笑:“小别致,真东西。”

她将U盘插入接口,电脑自动扫描后,她点开U盘,看到了里面的一个独苗文件。

文件夹的名字叫“2497”。

方雀低低念了声“冒犯”,食指一动,点了进去。

文件夹中图片居多,只有最下方孤零零地躺着一个word文档,文档的名字很眼熟。

0927。

一些画面在方雀眼前快速闪过,她眯起眼努力去看,却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残影。

脑中忽然“嗡”地一响。

方雀垂着头,气息有一瞬紊乱,她忽然觉得,这个数字排列如此眼熟,似乎不仅是因为她刚刚才输过一次密码。

那串数字好像是个日期。

方雀扶着电脑桌,点开最上方的图片。

图片是一段聊天记录,右侧气泡的头像是与桌面一样的天海。

那大概就是海色的账号了。

这段对话以海色的视角进行,对话框最上方的备注是“初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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