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一般善良的替身不多了+番外(69)

作者:鱼曰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朦胧中似乎听见楼下房门开合的声响,大抵是易齐在关酒馆,她翻过身去,再未理会,又沉入梦乡。

门口一阵幽静如散步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房门前。

黑影映在窗纸上,似在安然聆听房内的动静。

良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穿着茶白色粗麻衣裳、长发齐整高束的“少年”走了进来。

夜色中,少年看着床榻,眉眼掩不住的憧憬。一步步的靠近,却又在床榻旁一步远停了脚步。

“阿姐。”郁殊轻轻作声。

苏棠皱眉,只觉耳边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伏鼠沿墙穿过一般,惹得她难眠。

“阿姐。”

那声音仍不断作响。

苏棠睁开睡眼,只瞧见窗前一道白影站在那儿。

她低呼一声,猛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后背升起一层冷汗。

待眼睛终于适应黑暗,苏棠也终于看清那道白影,除却墨发,一身的白,包括手、脸颊,甚至衣襟处半露的锁骨。

“郁殊?”她皱眉,直觉自己仍在做梦,声音带着初醒的闷哑。

“阿郁。”郁殊纠正她,走到床榻旁。

直到郁殊身上的寒气传来,苏棠才彻底清醒过来,不是梦。

她朝床里侧避了避,满眼谨慎:“你来这儿做什么?”

郁殊愣了下,眼神有些空濛,好一会儿才怔怔道:“我来找你。”

苏棠眉心皱的更紧,指着门口;“你出去。”

郁殊脸色越发的白:“阿姐,易齐只因为一壶酒,就把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抛弃在酒馆里了,也不怕有歹人来。我护着……”

“歹人不就是你吗?”苏棠打断他。

郁殊住了口,沉静了好一会儿,俯身坐在床榻边,高束的发微微晃动,声音极小,像兀自嘀咕:“他有什么值得你相伴的?眼下他不在,你还要对我冷眼相向吗?”

苏棠方才被惊吓到,心口便窝着一口气,闻言再忍耐不得:“郁殊,我对你如何,与易齐在不在,毫无干系!”

郁殊听着她的话,沉静半晌:“我说了,是阿郁。”

苏棠一滞,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驴唇不对马嘴,干脆扭头看向墙角,再不愿言语。

郁殊望着她避开自己的动作,皱了皱眉,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他不在,你不就可以看我了吗?”

苏棠仍看着角落,声音平静:“我以为白日我们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也认同不是吗?郁殊,你我二人的事早便成了过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该忘的也就全忘了。”

话落,她终觉得自己处在逼仄的床榻满是不自在,思忖片刻,拿过一旁的外裳披在肩头,便要下榻。

衣袖却被人轻轻攥住了。

“你别再抛下我了,阿姐,”郁殊仍坐在床榻边,低着头轻轻道,“你有了他,甚至喜欢他也无妨,只要分我一点位子便好,我不介意的……”

苏棠凝眉,不可思议望着他:“你说什么?”

郁殊仍盯着地面:“我努力不介意你身边有其他人,但……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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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手腕上,郁殊的指尖冰凉。

苏棠顺着那只夜色里泛着死白的手看去,一直看到那张正低垂下去的脸,高扎的马尾散落在脸庞,本该意气风发,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萎靡。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你怕是有病?”

郁殊攥着她的手没动:“阿姐身边那么多人,我不求你舍下所有,只要一个位子,不行吗?”他长睫颤了下,而后缓缓抬起,眸光潋滟,“再说,你也喜欢阿郁,不是吗?”

“你当初将我从乱葬岗接到你身边去。”

“你日夜不休守在那个小院落里屋的床榻边照顾我。”

“你喂我蜜饯,让我再次吃下馄饨,更衣如厕皆是你陪着我。”

“你将我当做家人,会为我说的‘家人’而心动。”

“你告诉我,过年应当穿新衣裳,”郁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抚着自己身上的茶白外裳,落在他的心口,声音低哑幽沉,“你送的这件,我穿着,不好看吗?”

苏棠手一顿,手心底下,是冰凉而飞快跳动的心。

她用力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眉心紧蹙。

郁殊的掌心仍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只有你见过我每一寸身子……”

苏棠一口气闷在喉咙中,打断道:“你那时只是一个少年!”

“我可以永远是那个少年!”郁殊声音蓦地大了些,在漆黑寂静的房中回荡。

苏棠被他的声音惊得睫毛一抖。

郁殊怔愣,伸手想要碰她却又缩了回去:“抱歉,阿姐,抱歉……”他低语,“我并非有意的,我只是……只是……”越说越是茫然。

只是心里头像是住着另一人,想要将她吞噬掉,只属于他自己。

他说不出口。

最终郁殊轻轻拉着她的衣袂:“我们回到那个时候不好吗?”

苏棠低头看了眼他拽着自己的手,沉吟良久,声音平静:“郁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过去’?”

拉着她的手一颤,衣袂也顿了下。

“我在这儿很好,很开心,一切烦扰忧愁,在大漠面前都渺小的不值一提,”苏棠逐渐轻松下来,双眼坦荡看着他,“郁殊,喜欢一人没什么不堪的,我确是喜欢过你,但如今放下了也是真的。”

郁殊脸色青白,她第一次承认喜欢,竟是在放下之后。

“阿姐……”

苏棠抽出衣袂,朝床榻走去:“我困了,王爷该离开了。”

指尖的温暖消失,只剩下满屋子的寂然与冷清,郁殊低着头站在那儿没动,许久低声道;“我给你守夜。”

苏棠头也未回:“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郁殊又道:“我在外面窄榻上。”

“不……”用。

话没说完,窗子“砰”的一声被夜风吹开,远处星月粲光之下,风沙喧嚣呜咽。

大漠的风,总是很大。

郁殊看了眼窗外,上前将窗子关好,上栓:“我只身来的,没有马车……”

苏棠落下炎夏才用的帷幔,挡住了视线再不言语。

郁殊看着床榻良久,缓缓打开门,外屋一处一人宽的窄榻,他安静靠在上面,双膝不自觉的蜷起。

耳畔仍能听见隐隐的风声呼啸,鼻间能嗅到淡淡艾叶香气与阵阵酒气。

那酒气,他仍觉得难闻。

可这夜,却是他一年多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

翌日晨。

郁殊醒来时,天色渐亮,长空破晓。

他猛地睁开眼,环视着所处的窄榻与屋子,下刻陡然坐起身,低头看着身上的茶白衣裳,容色怔忡。

昨夜种种钻入脑中,郁殊脸色蓦地阴沉。

手抬起,摸着头顶高高束起的马尾,他凝眉,面无表情将马尾拆开,只以发带随意将墨发束在身后,起身便要朝楼下走。

却又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眼里间,仍一片寂静。

郁殊回神,下楼的脚步越发的忙乱。

酒馆大堂,两人正待在那儿。

一个是喝得烂醉如泥的易齐,趴在长凳上,四肢耷拉着;

一个是端坐在那儿等着郁殊的高卫,神情恭谨。

见到郁殊下来,高卫忙起身:“王爷,您要问的,都问出来了。”

“嗯。”郁殊嗓音低哑,走出酒馆,心中却仍有什么在飞快跃动着,惴惴难安。

高卫道:“易齐确是酒馆掌柜,但都是以前的事了,苏姑娘接手后,周围人家难以改口,便唤易齐为易掌柜,苏姑娘为老板娘,二人虽共处一年,却并非夫妻。”

郁殊神色并无讶异,“死去”一年的人乍然出现,他那时脑中只剩空白,回去后方才逐渐想清楚,苏棠与易齐之间相处,并不似夫妻。

他昨日的不悦,都是因着她提遍了所有人,独独忽视他而升起的。

可郁殊却仍忍不住眉心微蹙,低声呢喃:“共处一年吗?”

“王爷?”

郁殊陡然回神:“回。”

……

苏棠醒来时,酒馆只剩下一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易齐。

她默默望他一眼,思忖片刻端来一碗凉水,干净利落的泼在他的脸上。

易齐惊叫一声猛地从地上翻身跳起,一手擦着脸一边道:“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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