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笑片刻,已没了回击的机会,半拉半拽着被人带去沐浴。
其实她不想洗来着,奈何某人坚定不移的认为,陛下今日定会留宿。
她的主子——也就是蒋悠本人,会成为擎朝历史上,第一个被陛下宠幸的女人。
“我觉得他不会来。”
“一定会的!”
透着水汽,蒋悠低头看了看前胸,她不该对自己没自信的。可当手臂拂水探出时,她瞄见那枚鲜红的守宫砂,忽的叹了口气:“陛下果然是不近女色。”
虽然这东西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但松吉也说过的,陛下还没有睡过女人。她莫名多了一种警示——也许顾怀愚喜欢男人?
尚来不及忧伤,是同妻惨还是公共插头更惨,就听见松吉开口,“哪有猫儿不贪腥的。”
胡说,他分明是只老虎。
咳咳,一只雏虎!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澡,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顾怀愚也没有进后苑。
他不来是正常的,蒋悠一点都不直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不爱美色,甚至不喜寻常女子。像她这种例外中的例外,只能说是还有用处。
偶尔画个图纸上个课,做顿好吃的开开胃,她的自知之明告诉她,不惹人生厌已经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了!
“有没有很失望?”
她有心打趣,却意外得知,风雅阁杖毙了一个美人。
血腥的画面一瞬间在脑海中爆炸,再一次听到杖毙这个词的时候,她依然很嫌恶。最体面的死去应该是鸩酒,毕竟上吊不够好看,杖毙太过残忍。
其实能活着,谁又想去死。
“我猜是那位刘美人。”蒋悠脸色煞白,眉头皱起的波澜不曾平息下去。她亦听说了早上的“揽客事件”,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就送给张扬的她吧。
“是她。”松吉冷眼,却帮她盖上了被子,“这回真的不怨陛下心狠......”
但她也有开始怀疑,陛下是不是不喜女子?
这事还要从早上说起,顾怀愚许了蒋悠圣旨后,便同玉成先生商量春耕一事。事关百姓吃饱饭的问题,不能单纯纸上谈兵,交给哪些人做到实处才是最重要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们皆澎湃着。
玉成先生是当代医圣不假,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先生顶千军万马,在如今的和平年代,这是不争的事实。
“化肥一事就拜托给先生了。”
“臣鞠躬尽瘁。”
虚话是没有的,总有人背负着万众期待向死而生,玉成先生是这样的人,也甘愿做这样的人。虽然他疑心蒋悠的理论从何而来,但他不会提出异议,且会一一进行尝试。
时间一晃过去大半,顾怀愚理出思路来已经是又饿又困。累到极致便不知饥饿,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周寅深知他的习惯,不会饱腹而眠,一面吩咐着小厨房煮粥,一面开道去前苑歇息。
昨日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身体一发出警觉的信号,顾怀愚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按着眉心,关了内室的门。
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险些惊掉了下巴。
里面藏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大胆!”他满脸嫌弃,甚至是恶心。一手快速捂住眼睛,紧忙后退几步,“何人造次,拉出去杖毙!”
周寅听见怒吼,飞也似的冲进来,待看清楚状况,一脚差点软了下去。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居然躲进了陛下的被窝里,太、太大胆了!
“陛下!妾是来服侍陛下的!”
刘美人听见杖毙二字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她半个身子藏在被子里,虽然也白皙顺滑,可顾怀愚看了只会作呕。
“拉出去杖毙!”他强自忍耐着,眉头皱作一团,如同解不开的结,“剩下的事,查清楚。”
撂下一句话,他转身去了书房。
那里不太舒服,但是没有反胃的脂粉味。
周寅没好气地看着刘美人,一并也欣赏不到完美的肉.体,他想的只有杀鸡儆猴,如何收拾了这个女人,才能让秦桑苑的所有女人都消停下来!
惹恼陛下的后果如何,就让血色弥漫起来给大家看看。不发威的猫本质也还是虎,这样做的后果纯粹是找死。
刘美人抱着被子抖如筛糠,可是没人能救得了她,以至于衣裳也不必穿了,亲眼看着白纸被血染红,或许更能警醒苑里的女人。
尤其是剩下的两个美人。
当然,周寅还没有勇气去挑战蒋悠,毕竟这位夫人看起来聪明得很。在他看来,能和陛下谈判而不落下风的人,她是少有的人才。
希望她能一直做个聪明人,不管是在男女之情方面,还是朝堂重事、后宫争斗方面。
“拉出去,杖毙。”
没有一丝起伏的语调,宣示着刘美人年轻生命的终结,或许她不该入宫,又或许她不该算计陛下。但是结果可想而知,蝴蝶于冰上起舞,将生命永恒留在了那一刻。
蒋悠睁开眼,不去想那些可怖的画面,听说姚美人和张美人都被请去观礼,幸好周寅没有叫上她。
否则......
她今夜一定会被梦魇,顺便会记他一笔。
宁可惹君子,也不要惹小人,蒋悠一定叫他知道知道,有句话说得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两位美人,还好么?”
她并不想关心别人,只想求证一下,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般胆小、怕血?
松吉掂量着答道:“姚美人看起来好一点,张美人嘴唇都吓白了,离开的时候还是两个宫女一块儿搀着的。”
蒋悠点了点头,总算是找回了面子,虽然她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前苑戒备森严,刘美人是怎么进去的?”还脱得一丝.不挂,当真以为顾怀愚是个贪色的浪荡人儿不成?
如若满脑子黄色废料,顾怀愚怕是早把她给吃干抹净了,还等得到刘美人?
“假扮成宫女进去的。”
“唉!”又赔进去一个宫女,怎么净做糊涂事呢,生命不易,理应好好珍惜。
不过,太后派她伺候陛下,真的不是来搞笑的么?
“太后......”
她一开口,松吉就知道问的是什么,不等说完就道出了真相:“听说刘美人精通房中之术,她八成是以为陛下沾了她的身子,就会对其恋恋不忘......”
她讥笑着,又无能无力。真是不知该说她无知,还是愚蠢!
蒋悠松了松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歪头的样子呆萌得如同房檐下的麻雀,动作迟缓而懵圈。她睁了睁杏眼,鼓起了嘴巴:“所以,陛下其实喜欢男人?”
这个结论可想而知,是合理的推测。
她这里一枚守宫砂,刘美人那里赤身露体,不心动就算了,唯一的反应居然是生气?!
他气什么?
气女人馋他身子?
蒋悠目瞪口呆,逼着自己不再找理由和借口。
她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陛下有着稀奇古怪的、不可言说的理由,不是他不想和女人睡觉,而是他不能和女人睡觉!这、这未免太不像话了吧,聊斋都不敢这么写!
“我不听,我不听!”她双手捂住脑袋,势要摇成个拨浪鼓精,“他根本就是......”
“骗!婚!的!”
☆、姚美人
闹了一会儿,蒋悠困得不行。
沉沉睡去的时候,反倒忘记了刘美人之死带来的阴影,说不上是好事一桩,因为她梦见了顾怀愚。
梦里是他们大婚的场景,十里红妆从街头铺到巷尾,涌动的人潮络绎不绝,大红灯笼吹吹打打,而她盖着喜帕手持玉如意。
“新人长长久久,称心如意。”
喜婆一句吉祥话,红盖头迅速剥落,眼前的人是顾怀愚,又不是他。
在场懵的只有蒋悠,旁人似乎对陛下女装大佬的模样习以为常。
怎么说呢,满室摇红衬得他格外英俊,还有点好看。
如果有机会......
咳咳,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蒋悠猛地咳嗽两声,差点从床上翻身下去。她错过的不是梦里入洞房的情景,而是顾怀愚女装的香艳美色!
这种事情以前没拥有过,以后怕是也不会再出现,以至于她还有点小遗憾,默默惆怅了好一会儿。
“夫人,姚美人求见。”
待她梳洗打扮之后,松吉将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