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宁不肯过去,赌气般背过身去,盯着殿门的雕花。
李逢舟好笑的走过去:“怎么?就只准你骗朕,不准朕骗你?”
“嗯。”
顾炎宁闷闷地嗡了一声。
李逢舟低低地笑起:“这么霸道?”
顾炎宁垂头看着脚尖,不吭声了。
男人的影子越来越近,附在她的影子上,仿似两人依偎得很近,顾炎宁瞧着,不知为何觉得脸有些烫,刚开口咳了一声,便见有只大手,垂下,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手掌中。
顾炎宁这才抬起眸子瞧了他一眼,李逢舟眉目中有难掩的温和。
“脸红什么?”
顾炎宁的手挣了挣,没有挣开。
“才没有!是冻得!”
小姑娘眼眶还红着,鼻头也透了些红。
李逢舟又问:“哭了?”
还不待顾炎宁点头继续装可怜,李逢舟便道:“不准骗朕。”
顾炎宁只好摇了摇头:“没有,困的。”
“小没良心的。”
顾炎宁回嘴:“你才没良心呢,还骗人。”
李逢舟未再驳她,嘴角微微扬着,扯着她往殿内走,顾炎宁将视线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
李逢舟轻声道:“走,睡觉。”
狗皇帝的手掌很热,顾炎宁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李逢舟没有回头,只是道:“老实些,不然朕就将你丢出去。”
“……”
果然还是那个狗皇帝。
17. 第 17 章 你同皇上睡过觉吗?……
日子还没有开春,内务司已经着手办起了亲蚕礼。
亲蚕礼由皇后主持,率领众嫔妃、命妇祭拜蚕神嫘祖、采桑餵蚕,以鼓励国人勤於纺织。①
前头两年,顾炎宁为了讨清闲,皆称了病,这好事便落到了丽贵妃头上。
今年,内务司还是照旧来翊坤宫询问了一遭,谁料原本高冷且话不多的皇后娘娘竟然兴奋道:“本宫身子康健,便将亲蚕服送来翊坤宫吧。”
顾炎宁这几日原本不太开心, * 因着她同狗皇帝闹别扭了。
朝阳被关去了礼佛堂,顾炎宁正无聊着,李逢舟对她虽有些好转,但并未很是亲近。这狗皇帝难讨好得很,近日顾炎宁使了新招数,名唤欲擒故纵,但那狗皇帝明显不中招。
顾炎宁想了想,觉得他比父皇高了那么一个段数。
她以往的招数,虽有灵验,但并不全管用,她得研究些新招数来。
难不成——是她美貌不再了么?
顾炎宁担忧地照了照铜镜,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她的问题,定然是那狗皇帝没有心。
她还未成功,她还要努力。
前几日她好心去寻他睡觉,半夜却被他踢醒数次,狗皇帝次次都一脸火气地斥责她的睡相不雅,且总对他动手动脚。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说过她睡相不雅,她堂堂一国公主,从小虽舞刀弄剑,却也习了礼仪,嬷嬷总说她的睡姿同仙女一般。
顾炎宁只当这狗皇帝故意找茬,在黑暗里睁着眸子瞪他:“皇上是大姑娘么,这么金贵的,还碰不得了!”
李逢舟浑然未觉她的恼意,只是道:“顾炎宁,你能不能稍微往里些,朕快被你挤地上了。”
未睡醒的困倦使得顾炎宁脑中一团怒火,几乎没过脑子,抬脚便将床边的李逢舟踢到了地面上。
李逢舟却揉了揉惺松的眼,立刻解释道:“你想起来了?顾炎宁,你先冷静下,你听朕说,是你要来找朕睡得,可不是朕强迫你的。”
李逢舟又强调了一遍:“是你硬要来朕这里睡得。”
想起个鬼!
顾炎宁捞着被子往上一提,盖住脑袋,便又睡了过去。
狗皇帝紧跟着爬上来,还若隐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还叹气?!
顾炎宁生了气,一大早便气冲冲地走了。还特意告诉了大太监来喜,她未睡好,很是生气,希望他如实转告给李逢舟!
谁料她在翊坤宫干等了几日,好几日未去清心殿,那狗皇帝竟然也不来瞧她一眼。
昨日她闹着不舒服,要看太医,竟然只有太医来了!
这是对待宠后的态度么?
谁还没个脾气了。
父皇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且难伺候的。
苏嬷嬷再劝她去清心殿时,顾炎宁气得鼓着腮:“嬷嬷,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自有算计,皇上他同我一道睡久了,过几日不习惯,自然会来寻我的,五哥说了,男人不能惯着,会上天的。我若总去寻他,他心里定会轻视我的。这是心机,我要想做宠后,必然要耍心机的,你不懂。”
“……”
行吧,她年纪大了,不懂,她倒也没瞧出帝王有哪里不习惯。
反倒听玉画和小蝶说,娘娘夜间总要起夜几次。
虽已经过了几日,顾炎宁仍然很是不悦,听得有亲蚕礼,便打起精神应下了。
她见过母后带着众妃和命妇们行亲蚕礼,风光得很,便连祺贵妃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在背后说几句不满。
毕竟贵妃再如何贵,也就 * 是一个妾室而已。
这等威风的好场面,她自然不能错过。
亲蚕服仍在丽贵妃处搁置着,内务司的大总管发愁地搓了搓手,道:“是,奴才近日便着人将亲蚕服送来。”
亲蚕服一连几日没有送来,倒是送来了一脸神神叨叨的丽贵妃。
顾炎宁撞见丽贵妃的时候正在御花园练武,这几日天放了晴,御花园的地面上也铺了一层毛茸茸的翠绿。
顾炎宁正同玉画拿枯树枝比划着。
不留神脚下突然滚来了一颗石子。
顾炎宁朝不远处的假山后瞧了一眼,抬脚便将石子重重踢了过去。
“啊!”
一声女人的惊呼从假山后传来。
顾炎宁低声对玉画道:“你有没有觉得,晋国后宫的女人都有点……呃……”
顾炎宁不知如何形容,想了很久才道:“脑瓜不太灵光的样子。”
玉画:“……”
顾炎宁拉着玉画轻轻踱步到假山旁,便听一个女人正低声抱怨着:“痛死本宫了!”
顾炎宁咳了咳,丽贵妃正捂着额头,瞄了她几眼,迅速的软软栽在地上。
痛呼道:“皇后娘娘,嫔妾何时开罪了你,你……你竟然意图谋害嫔妾!”
“……”
哦吼。
她在后宫待得够久了,还没见过这般硬撞生讹的。
顾炎宁给了丽贵妃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终于没忍住:“你为何这么蠢?”
顾炎宁这几日正烦着,她耍得心眼李逢舟没接住,别说来瞧她一眼了,便是连个太监传话都没有。
狗皇帝竟然一点儿都不惦记她么!
温香软玉,竟然没能迷惑住他!
他竟然是真的如此不行!
顾炎宁觉得不应该,她不信,她很是困扰。
可是清心殿确然睡着要比翊坤宫舒坦啊!
顾炎宁觉得这狗皇帝同父皇太不一样了,并不怎么好糊弄。
她这几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相不好,不仅对他动了手脚,还险些将人挤去了地上。
可她素来懂礼,睡姿雅观,怎么可能呢,她不信。
丽贵妃被丫鬟扶着站起,捂着额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顾炎宁不耐烦得很,转念想起了什么,招呼丽贵妃过来。
“你同皇上睡过觉吗?”
顾炎宁想了想,又解释道:“不是那个睡,就是两个人都躺平,他睡他的,你睡你的。”
丽贵妃的眼眶更红了:“顾炎宁,你够了!你不就是厚着脸皮使劲缠着皇上去清心殿睡了几宿么,你毫不矜持,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凭什么说本宫蠢,本宫若不是为了给你条活路……”
顾炎宁倒被气笑了:“你?你给我活路?你是想害死我还差不多。”
顾炎宁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湖面,这几日日头有些暖,湖面的冰已经融了,只有层薄冰浅浅地覆在湖面上。
顾炎宁道:“你不就是想把本宫搞湖里去,本宫落了水,你就能继续主持亲蚕礼了。”
这等小伎俩,她自打记事起就不用了。
“是……是又怎么样?”
丽贵妃气鼓鼓 * 地反驳道。
李逢舟的后宫当真是带不起来,都是一群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
顾炎宁觉得同丽贵妃讲话都是在侮辱自己,随口道:“那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若真能将我撞进湖里去,我便不主持亲蚕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