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关于许枝……的记忆。】
“说的什么啊?”
徐枝月把它的话连起来,默念一遍,杏眼倏地圆瞪,“你是说岑格非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
【反派岑……滋滋……导致剧情……滋……变动……】
【……脱离文世界……滋……管理局……控制……】
【原著……滋滋……后段……滋滋滋——】
徐枝月脑海里重归安静。
“喂喂喂?”
“草,不会真崩了吧?”
“你倒是先把我传送回我原来的世界啊!”
徐枝月极力平复心情,琢磨系统说的话。一琢磨,更想辱骂它了。
现在这都什么破事啊?徐枝月气得胸口又堵又疼。快到手的钱飞了,原世界也回不去了?
***
黑色慕尚如一尾鱼游出地下停车场,汇进华灯初上的街道。
“去宏碧庄园。”阖着眼的岑格非吩咐。
助理恭敬:“好的。”
宏碧庄园是岑皑和他夫人肖千婵——岑格非亲生父母的住处,坐落于光见市的、风景奇秀的净觉山半腰,古朴大气。
岑格非有自己的房产,哪怕恢复豪门少爷身份后,依然独居在外。
今天中午肖千婵女士打电话,喊岑格非回家吃晚饭,是以他现在来了趟宏碧。
普通的家宴,大红酸枝圆桌,席上三个人,岑皑、肖千婵和……岑烨。
“哥,你来了。”岑烨刚为肖千婵盛了碗汤,“吃饭还是先喝汤?”
岑格非放下外套,“我自己盛。”
“行,饭勺在置物架第二……”
“我知道。”
岑烨失落地垂下眼,而后,整理好表情,转向岑皑,“爸,我帮您盛,你要吃什么?”
“半碗汤。”岑皑把碗推过去。
红木云石大吊灯放散橘色暖光,无差别地笼罩用餐的“一家四口”。
“尝尝这道糖醋咕噜肉。”肖千娟用筷子夹了一块,往岑格非碗里送。
岑皑朗笑附和:“这是你妈妈的拿手菜,她今儿下午弄了一个多小时喏。”
岑格非神色淡静:“我不喜欢吃甜的菜。”
那是岑烨爱吃的菜。
其乐融融的空气霎时凝滞。
惯居上位的岑皑笑意消失,面容不怒自威,“你这……”
“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肖千娟有些不是滋味,都怪她不了解儿子的口味,都怪她和岑皑识人不清……
十八年啊,她的亲生骨肉在外流落遭罪了十八年。
他们做父母的,太不称职。是他们亏欠这个儿子。
一想到这里,肖千娟的鼻子就发酸。
“哥,这道酿豆腐好吃。”岑烨把玻璃转盘转了小半圈。
岑格非没动筷子,“多谢。”
“不客气。”岑烨憨憨地摆手,“咱们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别这么生疏,都是一家人。”岑皑说。
岑格非置若罔闻,不声不响地用完后半程饭。
等最后一个人吃完,岑格非起身,拎起外套:“妈,我回去了。”
“今晚在这住一宿吧?”肖千娟跟上前两步,又不敢跟太近,“或者,或者再坐坐,晚点儿再走?”
儿子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她想多看看他,舍不得他走。
“急什么走?来喝杯茶。”岑皑率先走向茶室,“顺便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
“哥可能挂念安安,急着回去陪她吧。”岑烨打趣道。
肖千娟听到“安安”,心里的疑惑被勾出来,委婉地试探地问:
“这安安真的同……呃,你在哪家福利院收养的安安?”
这安安真的同你有血缘关系吗?
岑格非在岑皑对面坐下,“不是从福利院收养,是通过医院。”
至于当初收养的原因,他已经记不清。
墙布山水金纹,绘出层峦叠嶂。侧面直径八尺的圆窗,引进室外的松树和明月。
岑皑煮水、沏茶,谈公司里的情况,时不时考校岑格非一两个问题。
岑格非言简但意赅,观点精准犀利。
岑皑每听一句,心里就增加一分满意。
不愧是他的亲儿子,思维和能力像他一样拔萃,比岑烨这小子好得多。
可惜没有能从小带在身边培养,在人脉和民心方面有所不足,还要多打磨多积累。
岑皑斟出一杯茶,“后天调你去花梨市天湖路那家店的财务部。”
岑格非:“好。”
天湖路的岑金酒店是岑皑开的第一家酒店,也是最重要的一家。管理层设置,最高级别为董事长,下来是总经理,其次是副总经理。
现任副总经理是岑烨。
副总下来是八大部门的经理。岑格非即将调到财务部,升任部门经理。
岑格非瞥了岑烨一眼,发现对方面上露出和善的笑,也在看他。
这个因岑田调换而占了他十八年位置的人,似乎打心底里在为他高兴。
九点过半,岑格非出了宏碧庄园。
他没有叫助理,自己开车。窗降下大半,音响工作,夜风合着钢琴曲环绕。
中途有短信提示音。
直到遇见交通信号灯,等待红转绿的间隙,他单手解开手机锁,垂眼查看消息。
秘书发来的,关于徐枝月的个人资料。
第23章 023 【二更】
夜色混沌, 星子零散。
岑格非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地方,像是哪家酒店的露台。
灯光,气球, 舞台,青春韶华的男生女生。
联系饮料塔上横挂的字幅, 显然,这里在进行一场小型的学生毕业聚会。
音乐吵闹,鼓点聒噪, 岑格非没兴趣多待半秒,抬脚要走。
可,有无形的屏障阻挡,将他弹回来。
岑格非沉着脸, 边走边观察这个诡异的地方。
更诡异的是, 他发现,在场的人都看不见他。岑格非试着去拿桌上果盘里的黑布林, 触碰不到它, 手指像虚影穿透而过。
岑格非在凉如水的夜风中蹙眉。
景观架上的藤蔓植物沙沙摇动叶片, 他睇见角落里站立相拥的一对少男少女。
那男生和他长得很像,不,准确来说, 就是年轻几岁的他的模样。
“他”的手悬在女孩的背后,靠近,移开,靠近, 想碰又不敢碰。
胆小。
站在角落的岑格非嗤道。
女孩对“他”说:“祝你往后余生光明锦绣。”
音质清和柔甜。
这个声音……不久前分明听到过。岑格非眸光一凝,走近前去探看这女孩是谁。
等到女孩从“他”怀里出来,偏偏, 她的面容烟缭雾绕,岑格非无法看清。
女孩搬来一打啤酒,说要和“他”干杯。
“他”不大赞同,却拗不过她。女孩喝一口,“他”喝几口,最后反倒是他喝得最多,整整三听。
她的酒量明显不好,不过半听,像小孩般随意地坐在青石地面,咕噜咕噜再喝几口,便没骨头似的歪倒在“他”身上。
“他”丢掉啤酒罐,接住软玉.温香。
岑格非扫了一眼“他”泛红的脸和耳垂,嫌弃地点评:这个酒量也差。
随即整个人一沉,场景也随之一转。
米色月纹窗帘,藕粉欧式梳妆台,浅色系水晶挂饰……这是个陌生的风格甜雅的房间,应当是属于哪个女生的。
晚风吹动中央大床围挂的帐缦,飘飞扬荡,岑格非注意到当中的情状,眉峰略一挑起。
还是那个女孩和“他”。
女孩仰躺在米色缎被上,漆黑长发如海藻铺散,白绿格纹裙摆绽放成花。
“他”被她拽住衬衫领口,跪撑在其上方。
神色迟疑挣扎,仿佛在面对天大的难题。
“我得回去……”
“不许走,嗝——不许走,就不许走。”女孩醉得迷糊。
“他”腮侧的肌肉隐隐跳了下,“撒手,我去喊你的保姆……”
“不让喊,不许走,我,我不许你走。”女孩另一条藕臂乱动,勾住“他”的后肩,娇蛮地纠缠。
岑格非无意再往下窥视,却好像听到了他的心里想法:
快走,她现在不清醒……
不能再待下去,快挣脱她……
她的皮肤这么嫩,用力拉扯,会不会伤到她,会不会留下印子……该死——
女孩抬头撞上来,撞到“他”的下巴,不满地嘟嘟囔囔。
“他”的纠结心声骤然中断。
出乎岑格非意料地,“他”闭上眼,撑在被褥上的手弯折,低头,堵住她的醉言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