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没管那些,他的注意力全在阮瑜的右手上,白皙纤细的手静静的握着一把匕首,刀鞘还未拔掉,似乎再等最后一刻。
梁珞眼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他现在知道阮瑜要怎么引开敌人的注意了。
外头,林速正奇怪着为何殿下对他毫不理睬,难道是在怪他不该提前打开出口?可明明说好他们人马一道,殿下就出来的,他是看殿下迟迟没有动静,这才主动带人打开了出口。
正想着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太子殿下,林速的视线突然落在了阮瑜手中的匕首上,再一看,太子殿下也正看着阮姑娘手中的匕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阮姑娘方才威胁殿下了,可这匕首都没出鞘,殿下怎么可能被威胁到。
出口处一共就这么点儿大,林速占据了大半个位置,阮潞安只能站在后面,原本也没什么,可他不知道妹妹也在密道里,这会儿一个个的都迟迟不动,阮潞安急着接妹妹上来,直接挤过林速硬是站到了出口处。
只是他才喊了声妹妹的小字,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见太子殿下揽住妹妹的腰,从密道里跳了出来。
阮潞安并不是太想领这份情,见太子收了手,赶紧跑到阮瑜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发现妹妹除了身上落了点灰以外毫发无损,这才由衷道:“多谢殿下照顾臣妹。”
梁珞略点了下头,脸色不是很好,语气淡淡的对在场的人道:“你们动作太慢了。”
太子殿下对他们的行动不满意,这可怎么行,见殿下要走,林速赶紧跟上去汇报计划进展,着重表达了一番他的作为。
梁珞眼角的余光看见阮瑜亲昵的扑进了阮潞安的怀里,兄妹二人低语交谈着什么,根本插不进其他人,收回自己的视线,梁珞问林速道:“吴昂呢?”
原本应该世子带人过来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林速道:“世子刚刚控制了王府,正在收拾残局。”正因为如此,他们赶过来才慢了一拍。
“谁让你们擅自做主的?”梁珞沉着一张脸,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怎么美妙,“宅子周围的人马为什么被调走了?”如果不是被抽走了一批,对方的人手再多也根本就深入不到宅子里去,更别谈打到密道入口处了。
林速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酿成了什么后果,看殿下的脸色恐怕不太妙,低头解释道:“柳十四放了信号弹,属下以为情况危急,就抽调了人马过去。”
“结果如何?”
“端掉对方设在城外的一个窝点。”
“柳十四呢?”
“受了轻伤,不算严重。”
梁珞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怎么训斥底下的人,这件事也已经发生过了,几处巧合误会之下,变成了之前的局面,无论是宅子周围的人马还是吴昂那里,但凡有一处不出现意外,阮瑜都不用握着匕首挡在他前面。
这一幕对梁珞造成的震撼比知道镇国公勾结南昭计划叛国时来得还要强烈,阮瑜从小就被娇惯着养大,梁珞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就因为清楚,所以才想象不出当时阮瑜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近似于赴死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殿下问这些做什么,但势必是因为他们的行动耽误了事,林速想了想,问道:“殿下可有受伤?”
“不曾。”梁珞抬眼望向身后,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孤被保护得很好。”
被保护得很好?被谁?阮姑娘?
林速跟着回头,只看到阮瑜还铺在阮潞安怀里,看上去像是吓坏了,林速甩了甩头,心道自己刚才一定是脑袋坏了才会以为殿下被阮姑娘保护了。
那厢,终于见到亲人的阮瑜抱着阮潞安好好哭了一场,她刚才是真的吓坏了,绷紧的情绪之下所有的行动都凭着本能来,这会儿已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安全了。
哭完之后,阮瑜把眼泪全都糊在了阮潞安的衣襟上,大声控诉道:“大哥,你来的好慢,知不知道我快要吓死了。”
阮潞安是没料到自己亲妹妹居然也在密道了,他就只知道太子在,这要是知道妹妹也在,说不定还能再快些,不过和太子在一处应当没什么好怕的才对,阮潞安略过对方糊他衣服的举动,拍了拍妹妹的脑袋,道:“太子殿下不是也在么,还担心啊?”
“就因为太子殿下也在,我才担心的好吗。”阮瑜委屈极了,同阮潞安讲道理道:“这要是一次只能救一个,那先得救的肯定是太子殿下,等轮到我了,黄花菜都凉了。”
阮潞安这就不高兴了,四下看了看,嗯,没人,于是小声的说了句不忠的话:“瞎说什么呢,要是哥哥的话,肯定先救你。”
阮瑜也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得了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改挽着阮潞安的手臂,亲亲热热道:“还是哥哥最好。”
“那是自然。”阮潞安点头,然后就看见妹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单字:珞。
阮潞安瞪着双眼,表情疑惑的望向阮瑜,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太子殿下的玉牌怎么会在你这里?”太子的玉牌,只此一块,见玉牌如见人。
阮瑜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方才是觉得袖子里的东西硌人,才拿出来的,谁想到是这么贵重的一样。
第53章 阮瑜想,这算不算是一种……
阮瑜不明白这玉牌具体有什么用, 但看阮潞安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简单,她现在脑子有点乱,刚刚经历了大悲大喜, 拒绝去回忆先前发生的事, 所以只能问阮潞安:“这块玉牌很贵重吗?”
阮潞安看了妹妹一眼,考虑要不要实话实说, 最后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妹妹这心神未定呢, 他怕再吓到妹妹,不过还是小小的提了个建议道:“找个机会还给太子殿下吧。”
他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才能承太子这么一大份情,虽然是件喜事, 可这情分太过贵重,阮潞安忧心忡忡的想, 妹妹怕不是答应了太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哪有什么事办不成非要妹妹去办的, 阮潞安自我安慰,应该只是个乌龙, 密道里黑魆魆的,殿下一不留神给错了,还回去就行。
阮瑜把玉牌拿在手上来回翻弄了两遍,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看阮潞安郑重其事的模样,决定还是听哥哥的,找个机会还回去好了。
不过,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太子殿下人都没影了,比起还玉牌什么,阮瑜更想问问阮潞安的情况,她迫切的想知道家中如何,父亲母亲是不是都安好。
兄妹两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话,阮瑜问道:“哥哥是什么时候到凉州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到了,刚见了凉州王,才寒暄两句,世子就来了。”阮潞安想着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呢,就骑马赶过来了,最气人的是世子都不告诉他妹妹也在。
阮瑜对凉州王的家事没什么兴趣,反正那凉州王府换了个主人也还是凉州王府,何况换的人还是一家的,阮瑜敷衍的嗯了一下,又换了个话题:“哥哥是不是出发前就知道我不在京城了?”
“我从母亲那得知你跑去庄子上就觉得不太对了,出发前特意去了一趟,结果就发现你不在,听白若交代完情况后,我想要让秋尧去追你的,不过回去之后就听父亲说接到了太子密函,说你很安全。”
阮潞安说完,忍不住感慨道:“妹妹还真的是胆子大,我若是提前知道你会一个人跑去凉州,定让母亲把你关在家里,省得我担惊受怕。”
当然,这是气话,就算真要知道了,阮潞安也舍不得,但他从白若那问出妹妹的行踪后,还是被震惊到了,很难想象一个连京城都没独自出去过的人会头也不回的跑去凉州,要不是他当时皇命在身,说不准当下就直接追出去了,哪里还会去找阮秋尧,只能说幸好太子的消息传来得及时。
阮瑜莞尔,知道哥哥就是说说而已,“那要是哥哥一早知道我会想法设法来凉州,会不会在我提出要跟哥哥一起去的时候就答应我啊?”
“当然不会,你方才可是差点就遇险了。”阮潞安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他就算提前知道也不会让阮瑜跟来的,凉州多远多危险,一路上舟车劳顿的。
想到这,阮潞安又看了看妹妹的脸色,意外的发现居然不差,甚至还有些红润,刚见到时煞白的一张小脸应当只是被吓到的缘故,看来妹妹跟在太子身边倒挺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