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一定是不可能的，我最珍惜我这条命了。”
一脸忏悔，义正辞严。
眼见着景笙还要吐出什么刺，闻予忙抢过，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周书钰怎么样了？”
“比你强。”景笙翻了个白眼：“至少人家脑子没出问题。”
闻予小心翼翼：“……我的精神力怎么样了？”
景笙冷漠：“离疯不远。”
空气陷入沉默，半晌，景笙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算了，和你生的哪门子气。”
闻予眼巴巴的看着他小蛋糕姐姐。
景笙又站起来，走到床边，算得上温柔的摸了摸闻予的脑袋：“反正你这大半个月都得任我宰割了。”
闻予：“……”
景笙看着闻予屈服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个正常的笑：“精神力紊乱罢了，姐姐就是搞这个的。”
闻予难得乖巧：“那就靠姐姐救我了。”
“一时半会倒还靠不上我。”景笙顿了顿道：“实验室还在研究样本成分，怎么也得几个月出成果吧。”
闻予：“那我……就这么乱着？”
“倒也不必。”景笙看起来轻巧的很：“你不是还有未婚夫呢吗？”
闻予顿住，眼睫微垂。
说来有些幼稚，或许是因为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迟璟，他睁开眼睛见到景笙的时候……有些失落。
半晌没听到回音，景笙奇怪的看了弟弟一眼，接着道：“之前你醒了一次，精神力□□吓死个人，我们都打算给你打镇定剂了，迟璟说他要试试，放出精神力和你融合，这才将你安抚下来。”
闻予一愣，听景笙这样一说，他才隐隐有些印象……
温柔的精神力和清冽的雪原香，像是一场沉酣的梦。
那，小男朋友现在去哪了？
少年抬眸，眼睛有点亮，景笙全没在意，接着道：“你真的要好好谢谢人家，不然直到实验室出成果你怕是都得和镇定剂相亲相爱了。”
闻予点头：“那迟璟……”
景笙摆了摆手：“我本来不想让他试，精神力融合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你自己作死就算了，要是把人家一起带疯了怎么办？”
看景笙的语气迟璟是没出事的，但闻予的心还是跟着提了起来：“他怎么样？”
“没事，挺好的。”景笙说着神色有些惊奇：“不过他的精神力未免太高了，竟然能把你这作弊的3S压制下去……”
见景笙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闻予按捺不住，打断道：“所以，迟璟现在在哪？”
景笙闭嘴，低头仔细打量起因为受伤而难得软乎乎的小布丁。
慢一拍的，她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弟弟眼睛里的光是什么意思了，继而感到一股真切的牙酸。
这算什么？
弟大了不由姐？
天要下雨，弟要嫁人？
好像都不怎么合适。
闻予有点急切，扯了扯她袖子：“姐？”
“在隔壁睡觉呢。”景笙双手抱胸，审视着松了一口气的弟弟，冷笑一声补充道：“你倒是逍遥快活，人家小迟在外边这么多天没合眼，就差把K281给掀过来了！”
闻予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K281那么大，迟璟是怎么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找到他的？
天光之下那匆匆一眼，当时只觉欣喜，直到此时他才慢上许多的反应过来，要在此前走过多长的路，才有那最后的几步之遥。
闻予不知怎么表达，却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他……”
景笙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之后好不容易把你这小没良心的捞回来，人也一直守在你床前，你精神力紊乱什么都不记得了，小迟呢？二话不说就给你融合梳理，拦都拦不住！”
闻予张张嘴，不知要说些什么。
景笙看着小没良心愣怔的神色，冷笑一声，接着补刀：“让他去休息还不干，拽又拽不走，大夫一针下去这才乖乖倒在隔壁。”
说到这，景笙福至心灵，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闻予：“……”
“好了，我去实验室跟进度了，你自己躺着吧，有事叫人。”
景笙输出完，痛快了，优雅的站起身扫了扫衣摆坐出的褶皱，头也不回的走了。
驻地小小的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闻予睁着眼睛看向雪白的天花板，思绪纷乱。
景笙的话不断在他脑子里响起，他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象，迟璟都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
最终那道在意识模糊间匆匆向他跑来的身影一遍遍回放，他的小男朋友，一贯平静沉稳的小迟长官，从没有过那样失态的样子。
……
闻予闭了闭眼，觉得身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点。
受伤的人容易困倦，闻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最先闯入意识的，是清冽的雪原气息。
猛地睁开眼，床边坐着的是期待中的那个人。
“哥哥……”闻予抓住迟璟的手，他得承认，自己正在无耻的撒娇。
被撒娇的对象顿了顿，“嗯”了一声。
闻予有些拿不准他的情绪。
“哥哥，你的精神力怎么样？”闻予小心的试探。
迟璟情绪听起来很平稳：“没事。”
闻予并没感到放心，接着找话题：“地下那边呢？都被抓住了吗？”
“嗯。”迟璟打开小冰箱在里边挑拣着什么：“季晓虹带着宁家那两个在那边，他们还不知道你醒了，明天应该就回来看你。”
闻予心里凉飕飕的，他觉得迟璟大概率是生气了，想再说点什么，就见迟璟从小冰箱里摆出一排医用营养剂，问道：“大夫说你有胃出血，这几天不能正常吃东西，想吃哪个？”
闻予低头看过去，选了奶茶味的：“这个吧。”
“嗯。”迟璟应了一声，把剩下那些装起来，拧开奶茶味的营养剂，一手扶着闻予，递到他嘴边。
闻予乖乖张嘴，一双眼紧紧盯着小男朋友。
大概是大夫那一针效果不错，迟璟脸上并没显出几分疲态，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好看的像是要发光，也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
迟璟没看他。
闻予确定了，小男朋友确实是在生气。
和景笙不一样，或许是性格原因，也可能是家人与恋人关系的差异，迟璟做不出指着闻予鼻子骂的举动，他只是这样沉默的，安静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像一场无声的冷战，偏偏发起冷战的一方并不舍得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晾着，就连吃个营养剂都要亲自喂过去才算放心，将予取予求和任人宰割明晃晃的暴露出来，让这场战争直接偃旗息鼓。
还没开始就举了白旗。
闻予却没觉出丁点胜利的喜悦，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只觉得无措。
上辈子还没成年就家破人亡的少年只有自己，身前是同样隐姓埋名的长刀，身后是破晓的冤魂血债，他把性命和真相吊在一跟线上，带着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劲。
他习惯了自己面对一切，豁出一切的去拼去搏。
景先生和景笙远在首都，季晓虹默不作声的给他全部支持，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会有人担心……
紧张的拽了拽迟璟的袖口，那人只低头看了一眼，没作声，自顾的将喝完的营养剂收拾起来。
“哥哥……”闻予笨拙的试图再卖个乖：“这个好难喝啊。”
说是奶茶味，实际黏糊糊的像是熬坏了的浓粥。
不娴熟的卖乖没得到希望中的回应，迟璟像个无情的清理机器人，看了一眼淡淡道：“下次换一个味道。”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闻予有点慌了，一把拽住迟璟手腕。
伤重的少年有些无力，说是“拽”不如说是“搭”更妥帖，偏偏只这么轻轻一下，能够撑起整副外骨骼的Alpha就已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