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了解死亡、信仰生命。
异修族血液的焦糊味、血河暗红的颜色、那些本应被清洁喷雾去除的东西像是再次被流水冲刷带走。
闻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闻将军收回落在镜子上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这是迟璟的浴室，而他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嫌弃的看了一眼之前穿的那件，虽然因为清洁喷雾的作用看上去干净整洁，但在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清洁方式。
闻予敲了敲浴室的门：“哥哥，你在外面吗？”
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来，人停在门边：“怎么了？”
该做的都做过了，闻予也不尴尬：“我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门外的人顿了顿，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这也不怪迟璟，衣服这东西经过空间纽的重力转换后就是基本没有重量，一般人都会在随身装杂物的空间纽里放上几件，像闻予这种干干净净被绑架才出现的情况实属罕见。
闻流氓大胆提议：“要不我直接出来？”
正经的Alpha拒绝了他的要求：“时间宝贵。”
拒绝理由充满暗示，非常不正经。
闻予挑挑眉，正想再说点什么，门边的人就离开了，没几秒钟又折了回来：“先穿我的吧。”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迟璟虽然是Alpha却也不是那种魁梧的类型，衣服顶多就是大一号，穿出去见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闻予欣然同意，鉴于某位Alpha先生隐晦的表达了他意志并不坚定，考虑到自己在这方面更是毫无意志力可言，闻予识趣的只伸出一只手拿了衣服进浴室穿。
迟璟的衣服还算合身，闻予整了整袖口，要说有哪里不太习惯，大概就是外套的颜色了，闻予对着镜子看了看，冷银色的军装外套穿在迟璟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换到了他身上……有点显嫩了。
闻准将沉了沉脸，发现于事无补，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推门出去。
迟璟听到声音抬头，目光闻予身上，可疑的顿了顿才重新低下头，将光屏折好收了起来：“走吧，去吃点东西。”
两人一路朝驻地的食堂走去，路上每个停下脚步朝迟璟敬礼的士兵都难免好奇的朝闻予身上看一眼，不认识他的就只是看看，而一些认出他的先是一愣再是一呆。
大概是迟璟性格的关系，他手下的士兵对他又敬又畏，只是多看了两眼，这要是换成闻予手下那群皮猴子……不，不用假设了，他手下的皮猴子们直接给他录了个“备胎”视频。
闻予感觉到一丝丝的羡慕。
不过羡慕的同时又从中感觉到一丝小缺憾。他们两个光明正大的小情侣，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怎么总有人一点都不关心上司八卦呢？
总被这样“奇怪“的眼神扫视，闻准将感到很苦恼。
苦恼的闻准将趁着没人的机会偷偷抓住迟璟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等这一仗结束，我们结婚好不好？”
迟璟脚步顿住，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予感觉有一丝久违的紧张。
关于结婚其实他想很久了，只是两人这两年来也始终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他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如今猛然提起，虽然是一时情之所至，但……太突然了！
闻予说完就感觉到懊悔，突然、草率，一点都不浪漫。
“好。”男朋友的声音打断了闻予的思路，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落了下来：“我等你带着结婚戒指来娶我。”
闻予脑子当场木了。
这男人……
艹！
*
两天后，带着团队死磕在实验室的景笙终于走了出来，一贯注重形象的精致Alpha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疲色，眼睛却是亮的：“成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那是一个小药剂瓶，闻予双手接过。
“只要将这个滴一滴在异灵的精神体上，他们就会彻底消失。”景笙调出一篇实验数据：“虽然时间有限，但我们的实验绝对准确！”
说这话的时候，她神色间满是自信的光彩，闻予将目光从那小药瓶上移开，转向那篇实验数据。
可以看出来，景笙和团队这两天确实辛苦，哪怕有周书钰给出的原始配方和制作思路，其中具体的成分和药性都是需要在一次次实验中才能得出来的，区区两天时间，他们不知道需要经过多少次实验和推翻，才能得到有效的药剂。
再看那满满的报告，是又在那些异灵精神体上反复实验过无数次，确保百分百的有效性，这才得出的结果。
闻予攥了攥手中的药剂瓶，看着景笙郑重道：“辛苦了，姐。”
“啧。”景笙不习惯弟弟的客气，顺手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客气什么，又不仅是给你研究的。这只是第一批成品，那块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怎么都磨不下来，但只要浸泡在于血河中，就能大幅度诱导提高血河的能量，目前成品有限，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研究有效成分和代替品，就能完全解决异灵精神体的问题。”
闻予对材料用光的担心放下了，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浪费这第一批成品的。”
“这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要不是时间紧，我能给你量产泡澡玩。”景笙摆摆手，她这会看闻予的状态已经完全调整过来，才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倒是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次就算不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予打断：“不会不成的。”
景笙停住，奇怪的看着忽然微笑起来的傻弟弟，只听傻弟弟假装平静的说：“我还赶着回来结婚，嗯，还有，我也不需要这东西泡澡。”
景笙：“……”
她这安慰就都多余。
景笙：“行了，你随便吧，我回去睡觉了。”
往外走了两步，景笙又“啧”一声，转了回来：“对了，既然是这种大喜的日子，麻烦把我们团队的加班费给结一下。”
闻予：“？”
看着景笙走远的背影，闻予陷入迷惑。
不对啊，没记错的话，景笙现在的团队应该是晨曦军团的研究员吧？
他倒是非常乐意给这些辛苦了两天的研究员们补一份厚厚的加班费，但是……他家小蛋糕姐姐这种自然流畅的替楚明远省钱的意识是怎么回事？
虽然景笙这边成果出的比预计时间更快，但既然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对异修族进行一次“趁火打劫”，那需要安排的事情就少不了。
闻予的疑惑没能得到解答，就又赶回了驻地。
于是，下午楚明远投影列席的小会上，闻予饱含深意的目光频频朝那个方向扫射。
楚军团长：“？\"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觉得毛骨悚然。
又过了两天，一切布置落定，闻予和迟璟才一起登上前往混乱区的星舰。
联邦虽然一直按兵不动，但对混乱区的检测却早就开始了，每天都有关于混乱区的最新消息，目前异修族的舰队早停泊在混乱区的另一侧，明目张胆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那片混乱区在晨曦和破晓驻地范围之间，因为没有探知到的星球所以并未明确划一个归属。而以混乱区为辐射中心产生矿石异变的星球分布在两个军区，按照研究院给出的数据，恐怕不止是联邦境内有这样的异变。
“你说那里究竟会是什么？”闻予看着星域图，位于联邦边界之外的混乱区，连接着他们三个人的重生，一切不能用常理解释的问题或许都会有一个答案。
迟璟似乎没有一点紧张情绪：“不清楚，到了就知道了。”
闻予笑了一声：“说得也是。”
舰队驶离联邦边域，靠近混乱区，越是靠近，闻予越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在混乱区的方向，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他。
那是和血河之下相似又不同的感觉，让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想找到那吸引他的东西，就像什么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遗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