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她好几遍,若是再不过去, 这阴晴不定的小祖宗恐怕就要挥掌拍过来了。
“殿下为何也叫秦王殿下?”
舒刃掀开肩上破碎的衣角,正好不用脱去衣裳便可以上药。
“他比我大六岁多,我若是叫他爷爷才奇怪吧?他肯定也听不惯啊。”
因着方才睡了一会儿,怀颂的头发有些乱,此时低头研究舒刃伤口的模样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竟然还有点……可爱。
脑中想象着相差几岁的爷孙二人互相叫着爷爷孙儿,舒刃没能忍住笑意,“扑哧”一声,有几滴没控制住的口水喷溅在了怀颂的手背上。
“殿下恕罪……哈哈哈……”
瞅他笑得没心没肺,怀颂原本压抑的心情竟好上不少,无精打采的桃花眼中也聚起了笑意。
舒刃上好了药,精神头立马恢复了大半,似是下一刻便能够上蹿下跳地去执行任务一样。
偷眼看了下怀颂的表情,发现他面容上的冷硬似乎和缓了许多,便壮着胆子想要问问怀玦那番话的意思。
“殿下,同秦王殿下有过什么纠葛吗?”
怀颂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药瓶,闻言抬眼看向他,“此话何意?”
得,看来是不想说,那就不问了。
“属下就是随便问问……殿下恕罪,殿下早些去歇息吧……”
“你伤口是我造成的,自然由我来陪你。我今日就在这歇下了。”
说完便又躺在了床榻上,和衣而卧。
主子躺都躺下了,舒刃也不好赶走他。
迷迷糊糊间,又听到怀颂开始同她讲话。
“怀玦是太上皇退位后才有的皇子,太上皇退位的时候已经将近七十岁,皇爷爷没熬过他,五十多岁就宾天了,父皇经过重重争夺得到了太子之位,也就直接登基为帝,连带着养育怀玦长大成人。”
听他直呼皇二爷的名号,再想起那张时常冷凝着的脸,舒刃冷不丁地打个寒颤。
那老狐狸若是听到自己的小孙子背地里这样称呼他,会不会心生怨愤来报复他?
“你是不是很奇怪?”
侧头看着小侍卫一脸呆滞地若有所思,怀颂突然出言发问。
“哈?”
舒刃尤为不解,想问奇怪哪里,转念一想,却又哪里都奇怪。
“你觉得他在帮我,看起来不要任何条件地帮我。”
回忆起储宁殿上怀玦的表现,确实是怀颂说的这样没错。
向来求知欲极强的小侍卫抿着嘴唇点点头。
“我救过他一命,换种说法,”怀颂转头咳了一声,摸摸鼻尖,“他的命掌握在我手中。”
舒刃讶异不已。
堂堂云国战神的性命掌握在一个小孙子的手里?纯属无稽之谈。
看舒刃表情似信非信,怀颂眼尾弯弯,也未再解释,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还痛不痛?”
“不痛了,多谢殿下~”
怀颂点点头,看起来甚是疲累,不一会儿便睡去了。
而一边的舒刃却担心自己会说梦话叫他瞧出端倪来,便打着假鼾昏昏沉沉地眯了一宿。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第二日的正午。
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秦茵目不转睛地趴在她脸上细细打量着。
舒刃这一睁眼,顿时吓得两个人都魂飞魄散。
“啊——舒侍卫,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醒了,羞死人了!”
秦茵捂着脸惊叫起来,羞得语无伦次,却仍是从指缝里偷偷地瞧着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舒刃。
虽是也吓了一跳,但平日里便刀光血影的生活让舒刃生生忍住了这声惊呼,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秦茵:“秦小姐,这要属下怎么打招呼啊。”
红着脸又凑了过来,秦茵伸出细白的手指点点舒刃的下巴,“你怎的还不起来,都快用午膳了。”
心知这秦小姐定是对她的性别产生了误会,从而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若是真的叫这份感情稳定了下来,怀颂的幸福未来基本上就可以了断了。
“秦小姐,您可知道属下是宦官?”
秦茵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愣怔着看向舒刃,“舒侍卫……此话当真?”
舒刃心中一喜,终于能够摆脱她了。
接着便重重地点点头。
没想到秦茵猛地张开双臂,欣喜地扑过来抱住了舒刃,一颗小脑袋不住地蹭着她的肩膀:“太好了,我最喜欢宦官了!”
舒刃:“???”
没有道理啊。
“秦小姐,秦小姐,”努力从自己身上撕下了这块可爱的狗皮膏药,舒刃伸手夹住了秦怡凑过来的小嘴巴,“您要慎重一些。”
话刚出口,便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
破嘴,净他妈说让人误会的话。
“我已经考虑好了,很慎重的,”秦茵掰着手指细数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呢,本就不想生孩子,你是个宦官,那就正好啦,等到我们成亲之后,你想做官,就让爹爹给你安排个官做;你想经商,我们就去开个店铺,我来做老板娘给你管账……”
“秦小姐,您是知道的,属下与殿下两情相悦,自是旁人无法轻易分开的。”
舒刃打断了秦茵,不忍心再去瞧她眼中摇摇欲坠的泪光。
“混蛋!你这个混蛋!”
听到自己是旁人,秦茵恼怒地拍了下床沿,即便再生气也没忍心去打舒刃的身体,手上袭来的痛使得小脸通红,终是掉下泪来。
“你不喜欢我,做什么要撩拨我……”
秦茵哭得伤心极了。
舒刃坐在一边仍是有苦难言,先不说自己是个女子,就算是个男人,她也从未有过撩拨主子马子的行为啊。
“秦小姐,您……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伸过一角衣袖递给秦茵,舒刃忍着恶心看她用自己的袖子擤了鼻涕。
“我就是不信,”秦茵哭过之后又是斗志昂扬,“九哥哥又笨又傻,我这么聪明可爱,你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秦小姐还望慎言。”
抱拳朝秦茵行了一礼,舒刃的面孔立时变得严肃。
“你总护着他……”
秦茵像个三岁孩童般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毫无大家闺秀所应有的乖巧模样。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光是听着这声音,舒刃便知道,这是来给秦茵伸张正义的。
果然,怀颂在下一刻便推门走了进来,“发生何事?茵茵为何哭了?哎呀小侍卫,你招惹她做什么……”
“哼!”
没想到秦茵看到他之后,反倒怒哼了一声,起身故意撞了他一下便夺门而去。
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怀颂莫名其妙地看向仍在床榻上呆坐着的舒刃,“她怎么了?”
无心回答怀颂的问题,舒刃看到他脸色苍白便心中一紧,忙不迭地穿上鞋子走过来扶他,顺手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
怀颂没有伸手去拿,直接就着舒刃的手将茶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抬手扯了他松垮的中衣瞧眼伤口,满意地点点头,“这伤药果然有奇效。”
“殿下,您看错边了,这边没受伤。”
权衡了半天,舒刃还是迟疑着拂了自家殿下的脸面。
“……奥,我说怎的一点血迹都没有了,甚至连疤痕都无影无踪。”
舒刃无言以对,自然就没有接话。
看怀颂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脸色,舒刃心知他可能又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说吧殿下,您好像有事要同属下讲。”
“知我者,小侍卫也~”怀颂嬉笑一声,拍拍舒刃的脑袋瓜,“今日晨间茵茵来流云阁,神秘兮兮地问我是不是与你感情不和,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她好似在试探,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上我了?现在变着法儿地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呢?”
单凭小姑娘那差点将你撞飞的架势,都没有半分对你的爱意。
为怀颂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自信捏了把汗,舒刃哼哼哈哈地点点头,不忍心再伤害自家主子那颗脆弱的少男之心。
但反正试探谁都是试探,他也算是说对了一半吧。
看他点头认可自己的说法,怀颂更为自信,一挥衣袖走到门边打开门。
“所以还要劳烦舒侍卫陪我走一趟听雪阁了,表达你对我的爱意,刺激一下茵茵。”
“……”
“五十两银子。”
“劳烦殿下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舒哥:呵,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