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陶夭被一阵叫声惊醒，睁开眼，她有点懵，反应了一阵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车里，一转身对上江川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有些难为情的咧嘴笑了笑。
江川枫打趣他“说不睡，可到头来睡得比我都厉害。”
陶夭低低头，见那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你什么时候醒的，到时间了吗？”
“比你早一会儿，差不多了。”
陶夭揉了揉脸，把毯子收起来，两人下车，江川枫撑开伞，罩在她头顶上，陶夭朝他缩过去，紧紧挨着他，开玩笑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先占你点便宜吧，反正你是男的也不怕”，说着，她抬手抓住江川枫握伞的那只胳膊，让他往里偏了偏“这样咱俩都淋不到了。”
江川枫实在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十七章 雨夜连环杀人案
从长桥饭店往案发地走，首先得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右拐，已是凌晨一点钟，解放路大道上的车辆很多，也依稀可以看见一两个骑电瓶车和自行车的行人，这边每隔四五米就有一盏路灯，监控探头分布的也比较均匀。
到了路北段的那个分岔口，江川枫停下来，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前面桥栏边，往对面看。
桥下是泛着涟漪的河水，河岸两边的垂柳一棵紧挨着一棵，枝叶都垂下来打在了河面上，陶夭扒着桥栏说“那边太黑了，简直什么也看不到。”
江川枫带着她退回到岔道口，然后，走上那条弧形小道，他们走的很慢，边走边观察周围，起初，小道上还有一点从解放路上投过来的灯光，只一会儿，他们就完全陷在了黑暗中。
江川枫突然开口，陶夭吓得打了个激灵。
他拍拍她的肩“我觉得案犯一路尾随的可能性比较小，凌晨一点钟，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就那么一两个很容易被探头捕捉到。”，说着，两人已经站在洛勇遇害的桥栏下。
陶夭说“难道说，大路上一点监控盲区都没有吗？”
“还有行人啊，你刚刚也看到了，那条主路车流和行人就没断过，他不怕被发觉吗？”，江川枫把伞塞给陶夭，双手掐着腰四处看了看，“这条路越往北越空旷，西边是刚刚拆掉的房屋废墟，另外这条路的左侧······”，他拍拍陶夭，伸手指给他看“我有种感觉，凶手，应该是隐在那片附近，看到洛勇过来后，马上跟上他，接着伺机行凶。”，陶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左边废墟边缘种了好几棵龙爪槐，枝叶密密麻麻的垂落下来，要是大晚上还是下着雨的时候，在后面藏个人，确实不容易发现。
“来”，江川枫揉一把陶夭的头“咱们模拟一下现场，我当受害者吧，行吗？”
“好”，陶夭把伞还给他“你当时是举着伞的？还打着电话。”
“行”，江川枫思索，还得打电话，给谁呢，他摸出手机无意识就给邵云拨了过去，“嗯？”，那边疲惫的应了一声，江川枫朝陶夭摆手，让她站对面去，他又往回跑到岔道口那边。
“在哪儿呢？”，他边说边走，步子刻意压得很慢。
“累河这边呢，操，今天我们玩儿了盘大的，查了得有480多万支呢，已经审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得去云南。”
“云南？上那干嘛去？”
邵云轻笑“你说上那干嘛去，你以为我去西双版纳泡妞啊，妈的，这些假烟贩子有好几个团伙呢，云南那边负责烟丝供应。”，轻轻的，江川枫听见类似床板吱扭的声音，应是邵云翻了个身儿“你那边潮吗？”
“不啊，艳阳高照。”
“这边天天下”，说着江川枫走上桥栏下的石阶，细雨在风中穿行着落到河面上，轻轻浅浅的，声音不大。
“操，听到了”，邵云忽然屏住呼吸“老/江，你身后有人。”
“啊？”，江川枫装作无意。
那边邵云轻轻嘬了口烟“这人步子轻盈，体型应该较瘦，离你很近了，大概只有半米远，喘气声弱而均匀，喉咙没杂音，他不吸烟，这人不是女的，就是变性人。”
“你小子狗吗？”，忽然江川枫感觉后脖子上一凉，他下意识回头，陶夭正握着一根手电筒，惴惴的站在那儿“江队，我，我，有点紧张。”
邵云吹了声口哨，声音很兴奋“小博士，原来是小博士，月黑风高又下雨，还”，他看一眼表“夜里一点多了，你带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呢，啊？说，你安的什么花花肠子啊，老/江。”
“你肚子里能不能有点正经货，老子查案子呢。”
“什么案子？”
“不说了，挂了，注意安全。”，江川枫一口气说完把手机揣兜里，然后把伞递给陶夭。
“我感觉”，江川枫在石阶上蹲下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陶夭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
“特别相熟的人，不管是脚步，还是身上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感觉出来，刚刚邵云仅凭着手机发出的微弱声音，都能察觉出我背后有人。”
“邵队是警察，这不能算的。”
江川枫叹口气“死者的身上仅有一处电流伤，而且是在耳后，是吧，你怀疑是？”
陶夭点头“一百万伏的高压棒电击的。”
“好，我们先假设，死者是熟人所杀，洛勇是个头脑和身体都正常的人，如果是熟人跟在他后面，他能不能觉察出来？”
陶夭说“大概能。”
“觉察出来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先——，打招呼吧。”
江川枫笑笑“不用迟疑，肯定是，可”，他伸着胳膊在虚空中划了一下“你看，这片儿也就这么大，刚刚我们也分析过了，解放路大道上，监控基本没有死角，凶手一路尾随的可能性不大，更不可能从对面绕过来，最有可能的是藏在这条路上，最隐蔽的一个角落，然后，等洛勇走过来的时候，伺机下手。”
“而且，洛勇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处电击伤和脖子上的一道勒沟，说明什么？”
陶夭想了想“凶手很厉害？下手特别稳？”
江川枫点头“还有呢？”
陶夭想不出来了，江川枫说“洛勇当时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他的死几乎是刹那间的，而且这个凶手肯定也暗中跟过他很多次了，昨晚，可能是他认为的最恰当的时机。”
江川枫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所以，我认为那个凶手是游离在他的生活、工作的圈子之外，但又能接触到他的人，熟人，有点说不过去，但仇杀的可能性很大。”
“可我现在很纳闷一件事”江川枫皱着眉说“高压电棒靠近皮肤的时候，会有严重的灼热感，洛勇当时究竟在做什么，让人家一下就能击中后耳朵？”
“江队”，陶夭的眼睛亮了下“我想起来了，我们不是从现场带回去一部手机吗，姚叔从里面找到一条当晚的通话记录，显示，洛勇在昨晚的12:52分时打过一个电话，时长30分钟，当时开会说这个的时候，你正巧出去了，对不起”，陶夭腼腆的笑笑“我才记起来。”
“不怪你”，江川枫凝眉想了一会儿“从23:52分开始，通话时长半小时，也就是说，结束的时候是凌晨的1:22分，是吧？”，陶夭说是。
“洛勇的死亡时间是1：10分到1:25分之间”，江川枫长长的吐了口气“这个电话，太关键了，能让洛勇这么投入，以至于被人跟踪都丝毫没察觉到，是她女朋友打的吧？”
江川枫的猜测很快得到印证，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老姚那儿查那条通话记录，原来是一个叫白惜玉的人打的，他马上让卓云生联系对方，一问，果然是洛勇的女朋友，卓云生说让她来警局一趟，有点事要问她，那女孩起初还不太情愿，最后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过来。
下午三点来钟，白惜玉像是来参观博物馆的一样，东张西望着走进接待室的屋门，里面江川枫等人已经候在那里。
这姑娘细高个，白皮肤，巴掌大的脸，漂亮的过分，他从那几个男人的脸上巡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江川枫身上，眼神变了变，立即奔过去。
“嗨，帅哥”，她双手拢住江川枫的腕子“找我什么事？”
江川枫有点尴尬的把手抽回来，握了握“白小姐，我们想问你一下关于洛勇的事，你知道他遇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