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是一片黑,强烈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花盆滚落在地的瞬间,季楠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好熟悉,又一道闷雷响在耳畔,但那道声音,似乎比雷声更快传入耳膜,他说:“季楠,开门,季楠快开门!”
开门?开门!
季楠听从大脑指令,机械化的摸索着往门口方向奔去,期间撞到桌子椅子的声音全然被屏蔽在外,只有门口那道声音在指引他:“别害怕,开门。”
门开的刹那间,季楠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束光射进客厅,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那人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可靠,“别怕,我带了备用电灯,别怕,只是打雷,我在这里陪你。”
五感逐渐回归,季楠看清自已紧紧抱住的人,哑着声说:“聂庭,好黑啊。”
聂庭心痛得一阵痉挛,握住季楠的手,将掌心温度传递给他,带着他的手去感受手电筒照在地上的光,“有光亮,你看,光亮在你手心。”
季楠没动,任他抱着走向卧室,手电筒在季楠手里,随着聂庭走动的步子,将光晃着照在房间,一会在天花板,一会儿又在墙上,最后,定格在卧室的床边。
聂庭小心翼翼的将季楠平稳的放在床上,哄着抽走他手里的手电筒,轻轻固定好,光照不强,但不再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滴打在玻璃窗上的雨声,化为黑夜屋外的喧嚣,而屋内,一片宁静,床上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半坐着拥着另一个,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相依着,待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转小时,怀中人呼吸逐渐平稳,聂庭悄悄的,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地板时,季楠恍惚醒来,头一阵痛,刚一挪动,才发觉正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昨夜模糊的记忆如碎掉的纸片挤进脑海,拼凑出眼前这一幕,两人共处一室,同床共枕,聂庭抱着他,他的手环在聂庭腰间,靠在聂庭胸膛。
聂庭还在睡,季楠枕在他手臂,打量着他,胡茬长出来了,青青的一层,好像与记忆中的少年并无两样,仔细看,又不一样,轮廓凌厉了,眼眶深邃了,眉头也不似年少时那般舒展,而是蹙成一团,季楠下意识的抬手去抚摸他的眉头。
“醒了?”聂庭待季楠指尖离开眉头才睁眼,顺手将季楠往怀里捞了捞,昨夜明明是抱着季楠,让他靠在自己腿上的,后来怎么睡成搂在一起的,聂庭没印象。
“嗯,昨晚,谢谢。”
谢谢你带来一束光,没留我一个人被黑暗吞噬。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提醒你准备好备用电灯的。”
季楠往一边挪了挪,挣脱他的怀抱,清醒时这么亲密的怀抱不适合他们,他没问聂庭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聂庭也没说,他看见季楠在阳台搬花时就冲了过来,跑到楼下刚好停电,用最快的速度跑楼梯上来的,事先并不知道会停电,只是想给他送手电筒。
第42章 你真不管陈梓轩?
时间还早,煮早餐时,季楠想了想,煮多了一人份,煎蛋时按着聂庭喜欢的程度煎了两颗荷包蛋,全是他喜欢的煎到外皮焦黄酥脆的程度,季楠对着煎蛋好一阵失神,即便分开了这么久,有些习惯真的刻进了骨子里,就像他拿起鸡蛋的瞬间,几乎不用经过大脑,手已里熟练的将蛋磕进了锅中,季楠自己是不喜欢吃煎蛋的,他只喜欢白水煮蛋。
“吃早餐吗?”季楠问刚准备离开的聂庭。
聂庭刚刚才被季楠逃离卧室的速度伤到,怕继续待下去影响季楠情绪,这下被突如其来的一块糖怔住了。
“吃。”
聂庭说这话时,眼角眉稍都带着笑,季楠险些被晃了眼。
“咳,”季楠移开眼,“那什么,洗手间有新的洗漱用品,就在壁柜,你自己拿。”
白天,季楠工作时,秦铮带了位朋友去酒庄,让季楠帮着招呼,朋友赵枫从M国回来的,据说是在国外搞音乐的,一个著名音乐学院毕业的。
赵枫为人健谈,很是喜欢季楠,在秦铮面前对他赞不绝口,直夸季楠学富五车,谈吐不凡,并跟季楠约好第二天再过酒庄找他品酒。
第二天赵枫果然到酒庄,另外还带了他的一位朋友孟青,孟青也是搞音乐的,介绍时赵枫说他是个钢琴家,季楠没多打扰,站到柜台后方处理工作,只是听到钢琴两个字的时候,季楠手抖了下。
“季楠,麻烦帮推荐支酒。”赵枫叫季楠。
季楠过去,认真的帮挑了支他认为口感最佳的葡萄酒,坐下帮着醒酒,赵枫还真没把他当外人,当着他的面儿,跟孟青聊天,季楠听也不是,不听也不听,总不能把耳朵捂上吧。
赵枫说:“诶,你这次作品不错啊,我听了,比之前那首曲子更富有层次,更有意境。”
孟青:“可不是,这首用的心思并不比那首少,甚至更多。”
赵枫:“我看好你,这次肯定又是一首拿奖的曲子,肯定比你三年前的那首更出色。”
“但愿吧,至少这次不会有人剽窃,不会起不必要的争论,我这个人,最怕麻烦,这次回来,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洗清我莫须有的罪名。”
赵枫拍拍孟青肩膀,“放心,我这次回来,也是给你做证的,那个陈梓轩,这次看他怎么脱身,证据确凿,我已向钢琴协会提供了证据,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听到陈梓轩名字,季楠倒酒的手一斜,红酒洒向桌面,赵枫忙帮手扶稳杯子,问他怎么了。
“打扰下,你们说的,陈梓轩,是去年回国的钢琴小王子?”不知怎么的,季楠突然有点为聂庭担扰,万一陈梓轩惹了事,聂庭为他出头,把聂氏集团牵扯进去,那麻烦可不小,爷爷知道估计得气得吹胡子。
“嗯?怎么,你认识?”赵枫问。
“确实是认识一个叫这名字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孟青掏出手机,调出一则娱乐新闻,指着上面陈梓轩的照片,“是他吗?是这个人吗?”
“还真是。”
原来,孟青跟陈梓轩同一所音乐学院,又同一个导师,孟青音乐天赋极强,陈梓轩表现出对他很有好感,总喜欢黏着他,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孟青向他表白,他欣然接受,后来两人顺理成章的同居了,住一起后,孟青拿出一首他两年前写下的一首曲子给陈梓轩看,那是从高一就开始打磨的一首钢琴曲,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听过,孟青想留着作为毕业作品,音乐学校的毕业作品,得分高的还能参加学校评价,将会得到专业人士认识,并颁发证书。
就在毕业前夕,陈梓轩突然提出分手,并搬出房子,孟青挽留无果,也只能随他去了。最后一次见陈梓轩,是在毕业作品展示会上,他央求孟青跟他交换参赛顺序,让他先,先得赶回国的飞机,孟青应了。
陈梓轩当着所有学生、导师、评委导师的面,演奏了孟青从高中就开始创作、只给他一个人看过的那首曲目,他还在原曲作品上添加了其他因素,令作品更饱满,毫无疑问,孟青在他演奏后,直接崩溃了,最后的结果,孟青被判断剽窃他人作品,因为陈梓轩有证据,他在早前,给他的导师看过正在创作中的曲目。
孟青百口莫辩,陈梓轩则抱着满堆荣誉高调归国。
过了一年,孟青在退房时,在书房角落发现一个藏在布偶眼睛里的摄像头,找到二手房东,房东说是之前用来拍自家宠物的忘记折,并向孟青保证录制过的内容从来没看过,全部存在电脑内,孟青在电脑里找到了他跟陈梓轩在书房将那首曲子打开给陈梓轩看,并讨论那首曲子的全过程,并将那段拷贝下来,递交给了学院,学院多方核实后,最终判定孟青没有剽窃他人作品,并决定作废陈梓轩一切荣誉。
隔天晚上,季楠在小区碰到聂庭和陈梓轩,陈梓轩哭着求聂庭帮他,他说他是被人整了,只要聂氏出面,不要让娱记乱写乱发,他的个人演奏会还是能如期举行,如果聂庭不帮他,他这辈子就毁了,只要聂庭现在出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聂庭甩开他的手,隔得不远,季楠听得真真切切,他说:“我不会帮你,你自己当初选了这条路,就知道该有这样的下场,我也没有义务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