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僵持几秒，陆禅无奈笑，放下笔。
“好。”他揉揉手腕，说。
宣传栏边里里外外站满人，大多是单纯来是凑个热闹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
“哎，□□竟然面试上了，挺厉害啊，我回去告诉他一声！”一个男生喊得欢呼雀跃。
而男生身边，是遗憾没有通过的两个人：
“没看见我的名字，哎，今年又没进笔试啊。”
“我也没过，感觉今年面试更严格了。”
方才欢呼的男生面露欢欣，拨开层层人群跑出来。
不知叫谁的肩膀一撞，男生脚下不稳，身子一歪，眼看要扑过来。
从纯向前走几步，没注意到斜右方的人。
陆禅揉完眼睛正好抬头。
心中暗叫不好，他快步上前。
迅速反应，陆禅揽住从纯的肩膀，把少女带到另一边。
发丝飘飞，裹挟着几丝甜香。
下一秒，男生也终于站稳，拍拍胸口走开。
“吓死了吓死了。”男生说。
从纯一愣。
“怎么了？”她问。
眼睛实在干涩，陆禅睫毛眨几下，要说话：“就——”
话未说完，从纯轻轻握住他的手，迈出步子。
两人走到无人的水房。
“怎么来这了，不是看名单吗？”陆禅笑问。
话音刚落的后一秒，从纯踮脚，慢慢靠近。
指尖拂过他的眼皮，有些凉。
心跳加速。
眼中酸涩依旧，他怔愣着望向近在眼前的少女。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眼睛疼吗？”从纯面露担忧。
陆禅诚实点点头：“有点。”
今天已经25号，还有6天。
6天，144个小时。
正要把手拿下，陆禅一把抓住。
“帮我揉揉？”他试探问。
两人在门旁的台阶上坐下。
少年黑发有些乱，眼里有满红血丝，就这么无助望过来，可怜极了。
从纯无法抗拒这种眼神。
“闭眼。”她柔声道。
陆禅乖巧闭眼，睫毛眨动几下。
从纯犹豫几秒，伸出手覆上他的眼睛。
手指肚轻轻揉按眼周，另一只手按摩太阳穴。
她实在没什么按摩的经验，所以力度尽量放得很轻。
陆禅闭着眼睛，嘴角的笑却怎么收都收不住。
指尖微凉轻柔，每一会儿下来，酸涩就已经缓解许多。
从纯的每个动作都很用心，力度放得恰到好处。
陆禅心中微暖，同时又有些不忍。
下一秒，陆禅开口——
“大小姐，”他说，“我好多了，不用揉了。”
从纯手指一顿，问：“按疼了吗？”
“没有。”陆禅低笑。
有凉风轻轻柔柔拂进来，发丝吹到一边，从纯伸手拨开。
“大小姐，”陆禅语气认真说，“谢谢你。”
谢谢。
从纯摇头：“没关系。”
低头看看手表，已经过去十分钟，她起身，说：“我去看名单，你回去休息吧。”
“啊，不是我们一起吗？”
从纯回头，说：“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赶紧回去。”
陆禅顿悟。
啊。
怪不得。
原来带他出来还要让他休息啊。
从纯比他想象中还有细心。
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陆禅手覆盖住眼睛。
虽然疲惫，心境却很清朗。
仿佛炎炎的夏日里走进树林中，阳光打入林间，播撒在树叶丛中，风过，树叶低声细语，抖落下一地光斑。
笑意从指缝泄露出几分。
眼周还残留着几分少女的体温。
他轻轻抚过，无比温柔。
还有六天。
又坐了会儿，他才起身。
轻轻拍拍校服下摆，阳光里瞬间洒满小微尘。
大小姐的话还是要听的。
他揉揉黑发，迈开长腿走回班里。
还有二十多分钟下午自习，还能睡一会儿。
他果真是疲劳极了，已经就着咖啡熬过好几天通宵。
头埋入手臂，几乎下一秒就入睡。
周围的话题都是关于笔试名单的事。
和宣传栏边的情况差不多，班里“两极分化”——
一边是意外惊喜竟然过面试的庆幸——
“我的天！”
是李燕的声音。
从纯在笔记本里记完重点之余，抬头看她一眼。
李燕面露喜色，一看就是心情不错。她手里拨动着手机，一边跟旁边的人说：“意外之喜，我真没想到我能过。”
没一会儿，手机一响，班级群里就是李燕已经拍下笔试名单。
本想转发给陆禅一份，从纯侧过脸看他，还在熟睡，迟疑几秒，她没有按出发送。
“哈哈哈我也，开心啊，不过还要刷题，想想就难。不说了，还有去年的卷子没刷呢。”前排的女生看完名单简直要跳起来，抓着同桌的胳膊就要晃起来。
“开心是开心，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这次笔试W大会出什么类型的题目，哎，不如咱们估个题？”
另一边，以胡岚为代表的遗憾悲伤——
胡岚手里拿着试卷，说：“太可惜了，我竟然没过，白准备了可惜我浪费的时间，早知道不过我就去搞别的了。”
“唉，没事没事，当积累经验了，反正咱们后面还有保底自主招生嘛。”旁边的同学安慰他。
陆禅睡眠浅，最近睡眠时间又少，虽然是睡着了，午自习一下，铃响声今晚周遭说话声又成为闹钟。
皱眉转个头，揉揉额角，他睁开眼。
从纯不知在做哪一科的笔记，手中拿着浅蓝色荧光笔。
察觉到陆禅的视线，回望过去。
“醒了？”少女发丝落下，声音很轻。
陆禅几乎在她发声的一秒就弯起眼睛。
“嗯。”他说。
想起方才从纯去看的名单，他问：“我们通过了吗？”
“通过了，”从纯点头笑说，“这个周六就笔试。”
如他所想。
下面就要开始尽最大全力准备即将到来的面试。
陆禅花宝贵五分钟又制定好一个紧急计划表。
标题是几个瘦金体大字——“和大小姐一起的保送计划”。
第二天，陆禅带来一本日历放在从纯旁边的窗台上。
上面的31日画着一个三角形，前一天的30日旁边是一个画得不太漂亮的圆圈。
“还有五天。”陆禅说。
从纯刷题之余抬头望，笑道：“我知道。”
视线随着落到窗外，已经进入严寒冬日，前边的高树上也很少再落下麻雀。远处是湛蓝蓝的天幕，几朵棉花团躺倒在上面，姿势悠闲。
清大。报送。
陆禅按动笔帽，发出轻响。
“今天第十套卷子。”他说。
收回视线，从纯起笔。
此后的几日，两人真的开启疯狂学习题海作战刷怪模式，对话越来越简略，最多的就是——
“第xx套卷子。”
“ok。”
不过幸好，日日夜夜睁眼闭眼刷题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
日历上的天数一步步靠近30和31，每过去一天，从纯就在空格上划上一个对勾。
秒针匆匆，一刻不停，在圆形轨道里奔跑着跑过一圈又一圈，昼夜不眠，永不停歇。
一阵疾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招摇。
出租车停下，有人拉开门下车。
白日晴空之下，重新站在北江门口的时候，从纯不禁深呼一口气。
终于，期盼已久，终于来到这一天。
今天终于是是31……不，30号了。
笔试面试都告一段落，现在就差通知。
可以稍微轻松一下，最近刷刷别的试题放松一下心情。
毕竟，前几天陆禅带来的压箱底难题真的让人绝望不止一次。
陆禅走在身后，轻笑。
又走出几步，没见陆禅跟上，从纯回头，在原地等。
后者脚步不疾不徐，直至走到她身边，而后轻声开口：“大小姐。”
从纯：“嗯？”
“明天你生日，12月31日。”
“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记得吗？”陆禅说。
“……”
——“等你成年，我们就在一起。”
怎么会记不得。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禅先一步发声——
“明天放学后，去游乐场吧，”他说，“我们之前一起去过的那个。”
少年的眼神清澈温柔，从纯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