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他的床前，看着熟睡的他。
还是那样熟悉的面容，在黑暗中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侧颜几乎完美。
“老公，我们别这样好不好？”郭湘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们好好的不行吗？”
“我很爱你，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我们可以共渡难关，你现在虽然暂时没好，可是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你要有信心，以后一定能治好的，我求求你别放弃！”
黑暗中顾振南的眼睛也湿了，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还是装作没听到一动不动。
第二天顾振南依旧不和郭湘说话，让她感觉很无助。
她跑到纪昌林那里诉苦，他轻叹一声，“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郭湘觉得很委屈。
“他的自尊心太强了，你就服服软，多哄哄他。”纪昌林说道。
“我有啊，可是他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郭湘心情低落。
“那就在这儿帮我一起看看病，别和他再起冲突了。”纪昌林说道，“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
郭湘只好答应下来。
“对了，你之前说的要画中药图谱的事怎么样了？”纪昌林问。
“师父……”郭湘有点不好意思，这两年都在忙其他的事儿把这个都忘了。
“正好趁现在有时间把那个完成算了。”纪昌林说道。
“好！”郭湘点头，“我去镇里买一点纸笔和颜料回来，家里的早就不能用了。”
“去吧！”纪昌林点头。
另一边顾振南见郭湘跑出去一直没回家有点着急了，拄着盲杖走了出来。
“哟，振南来了，快过来坐坐。”有人招呼顾振南。
“不了，我找我媳妇。”顾振南说道。
“急什么，你媳妇上纪大夫那儿去了，我刚才都看见了。”有人说道。
“是吗？”顾振南松口气，那就好，在纪大夫那儿就没事儿。
“这么紧张，是不是怕你媳妇跑了？”有人开起玩笑。
顾振南的脸色一下变了。
“别胡说八道。”旁边有人说道。
“怎么胡说，你看现在振南看不见了，她还往外跑，那不是不把振南放在眼里？现在才刚刚开始，日子久了，她守着住吗？”有人讥笑。
“那她去她师父那儿不是正常吗？”
“我刚才看见她一个人开着车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另一个说道。
“不会是去会什么小白脸了吧？”
顾振南脸色铁青，转身往家里走。
“小郭大夫不是那种人……”后面的人继续说道。
“那谁知道，现在振南都看不见了，是个残废，她还能守他一辈子？”
“我看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你看她在水泥厂春风得意的样子，哪儿有一点担心振南，我看她就根本没过日子的样子。”
“那是人家能干，当时水泥厂也是她办起来的。”
“那不是衬得振南更没用？以前就不说，现在他都瞎了，更是什么都干不了？他都得靠他媳妇！”
“那他不成了吃软饭的了？”
“哈哈……”
那些对顾家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便大放阙词起来。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顾振南走得更急，好几次差一点摔倒。
郭湘买了纸笔颜料回来，又在纪昌林那里画了一下午才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顾振南脸色非常难看，郭湘抬眼询问王桂英，她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晚上顾振南回了房，郭湘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夫妻没有隔夜仇，这样冷战下去只会让关系越来越僵，她决定先妥协。
她到顾振南的房门口，房里并没有开灯，对现在的顾振南来说开不开灯并不重要。
“振南，你在里面吧？我们谈谈？”
顾振南的头又是一阵眩晕，他没有吭声。
“振南？”
“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顾振南开口。
“振南……”
“我让你走！”顾振南突然怒了。
郭湘咬着唇，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凶过自己，他怎么会变得这样？
冲回房里扑到床上哭起来。
一连几天，顾振南都和她冷战，她很难受，又觉得委屈。
自己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可是她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又治疗无门，心里肯定难受，她体谅他，还是自己放低姿态去哄他。
这天晚上趁他还没有关门进了他房里。
“振南，我们和好，好不好？”郭湘先开口。
“我不喜欢我们这样，我心里很难受。”郭湘说道，“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改好不好？你别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会更难受！”
顾振南一直沉默，郭湘有点受不了。
“老公，你说话呀！”
黑暗中，顾振南突然说道：“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郭湘惊叫起来，一脸震惊。
第367章 我可能会死
“我说我们离婚！”顾振南又重复了一句。
“别开玩笑了，老公，这一点都不好笑。”郭湘愣住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从来不开玩笑！”顾振南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郭湘瞪大眼睛，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你看看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你那么漂亮，那么能干，我配不上你了。”顾振南垂下眼睑。
“不，振南，不是的，你很好，在我心中你一直很完美，你没有配不上我……”郭湘急切说道。
“现在不是了。”顾振南打断她，“我现在看不见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除了空有一副皮囊，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我不在乎！”郭湘流着泪摇头。
“可我在乎！”顾振南声音陡然提高，“你听到他们都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你多能干，多优秀，多出色，说我就是个残疾，我就是个废物，说我就是个吃软饭的……”
“不是的，你不是……”郭湘泪流满面。
“我是！”顾振南的声音很冷，“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看不到，我甚至走个路都会摔跤，我一无是处……”
“可那只是暂时的，等手术了……”
“手术？呵……”顾振南冷笑一声，“那只是骗我的吧？真的能手术吗？什么时候，你告诉我呀？”
郭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也不能确定，“振南，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是要时间……”
“时间？”顾振南叹口气，“我还有多少时间？你告诉我。其实我都知道了，他们说了我脑中的铁片就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是不是？”
“你……”郭湘震惊，原来他都知道了？
“就算不死也是瞎，也是瘫，不是吗？”顾振南的语气满是颓丧，眩晕已经不止一次了只不过他一直不敢说出来。
“不是的，振南，不是……”郭湘扑到顾振南面前，“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等好不好？我愿意和你一起等……”
“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活在你的阴影下，不愿别人说我只能靠你……”
“你别管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振南，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你说过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说过的，我都忘了吗……”
顾振南的眼睛也湿了起来，他想起郭湘说过，我永远会在你身边，除非你赶我走，他说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食言了。
“振南，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我改还不行吗？”
“我任性，我矫情，我脾气不好，我都可以改，你别不要我……”
“我去学做家务，学做菜，学洗衣服，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学……”
“振南！”郭湘扑进顾振南的怀里，急切地亲吻他，“振南，我们重新来过，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们俩的孩子，他一定会很可爱，长得像你……”
顾振南很震惊，以前郭湘一直说不想生孩子，他虽然也不在意，可现在她竟然说要为自己生个孩子，他很意外，却很心痛，如果是以前他也许会高兴，可现在……
“我不需要！”顾振南粗暴地推开她，“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