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身子还弯在半空里,被这一句吓得不轻,颤声诺道:“是!”
等他回到那洞口时,沈月柔低声道:“皇上秦敬这么辛苦,您不表扬也就算了,怎么还黑着一张脸?”
苏衍冷笑:“表扬?他最近犯的错可太多了,你问问他敢要表扬吗?”
护驾不利,只此一条便可要了秦敬的脑袋。
更何况,这小子似乎还觊觎上了自己的后宫中某人。
嗐,胆子越来越大。
沈月柔见苏衍不回答,也不再问,坐在他的身边,身子微微斜靠在他的左肩上,小声嬉笑道:“嫔妾有些困了,想靠着夫君睡觉。”
苏衍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道:“睡吧。”
于是,有的人累死累活的当苦力,有的人已经靠在爱人身边渐渐入睡。
……
等到沈月柔再醒来的时候,那个洞口已经凿成,可以让一人通过。
她不可置信的揉揉惺忪睡眼,赞赏道:“秦统领真乃非人也!”
苏衍回过头,眸子眨了眨开口:“这算是夸赞吗?”
沈月柔:“当然算了!非人,非常人也,神仙也!”
苏衍转过头看着洞口道:“那就算吧。”
沈月柔轻快的跳了起来,欣喜的走到洞口下面,望了望外面熟悉的阳光和空气,深呼一口气道:“这阳光真暖。”
这地洞本来洇湿昏暗,此刻却因这光线大开,而将之前的阴暗一扫而空。
“臣先把沈贵人托上去吧。”
苏衍信步走来,将地上的火堆熄灭,道:“不必,朕来。”
沈月柔想到刚看到他那透着血的布条,摇头拒绝:“不可!你身上有伤,不可!”
秦敬也上前说:“是啊,皇上您还有伤在身……”
那个不字还没出口,他便收到了换上皇上的眼刀子,赶紧咬着唇瓣闭了嘴。
苏衍想了想:“朕先上去,秦敬你蹲下,让月柔踩上去,朕用左手将她拉上去。”
直到此时,沈月柔才明白皇上是不愿意别人碰触自己。
她只好答应,并对秦敬说了声:“秦统领,冒犯了!”
秦敬垂着头:“沈贵人严重了。”
沈月柔又回过身,对着那尸体施了一礼,以示感谢。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至少帮他们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沈月柔暗自思忖,出去之后一定会尽力帮他找到家人,来将他掩埋,好让他入土为安。
做完这一切,她踩在秦敬的后背上,苏衍在外面伸手拉住她的手掌,使劲将她向上一提,她自己也顺势踩踏这四周的岩壁,用力攀了出去。
当她从那个洞口出来时,意外的发现这暮色荒漠的黄雾已经过去,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远处,那道浑浊的黄褐色已经飞快移动到了其他地方,望去仍能看到其中翻滚的砂石。
夏日的黄雾,来得快往往去得也快。
她此时已经口干舌燥,看了看一旁的两匹骏马,只见它们满身黄沙土趴在地上,铜铃大的眼睛紧紧闭着。
“皇上,那马不会死了吧?”
苏衍也回头去看。
忽然一道急促尖锐的口哨声从旁边传了出来。
那两匹马听到这口哨声,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的抖抖自己的鬃毛。
其中一匹黑头大马还扬起前蹄“嘶、嘶”的叫了两声。
看着它们没事,沈月柔安心的跑了过去,找到三个水袋,自己一边喝一边递给苏衍和秦敬。
他们看了看太阳,决定加紧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回到布尔津。
沈月柔偷偷在红包群里又领了一次【策马奔腾】的技能。
于是优雅的踩着马镫,稳稳的坐在马鞍上,将手中的缰绳高高扬起,身下黑色骏马温顺的眨了眨自己铜铃般的大眼睛,快速奔腾起来。
荒漠里的怪石像是看到了九天仙女,纷纷让开道路,崇敬的垂着眸子目送女神离开。
苏衍看着眼前策马奔腾的女人,不自觉笑出声来,眼里的寒霜慢慢化开,像是盛开的玉兰,看似清冷却预示着温暖的春天。
秦敬小心翼翼的护着皇上,眼光也不自觉被身畔的女子所吸引,他自小学习骑马,这女子竟然能与他并肩,可见骑术卓越,心里的敬佩之意又多了几分。
当布尔津的城门马上就要落下时,他们骑着骏马从城门穿行而过。
落日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斜长。
第62章 第六十二个红包 回宫了。
沈月柔回到上京城时, 已经是深秋天了,层层叠叠的红叶将西山铺成五彩斑斓。
北疆战事大捷,将夜胡国逼退到贝加尔湖以北, 若不是夜胡国天寒地冻将士们未备棉衣, 秦敬非要直捣黄龙不可!
回到柴桑城,沈修也收到任期将满, 回京述职的户部诏书。
沈月柔三人策马先行, 沈修带着廉雪和三公主则乘马车回上京城。
三人过了鄞州的驿站后, 便一路接到沈相传来的急报,西疆寒潮来袭,突降暴雪, 几个边疆城镇被雪封了城门,数万边民被困在城内, 此时急需供给。
毕竟雪灾是大事, 沈相每一步处理都会给皇上征询、报备。
沈月柔也看得出来, 苏衍眉梢隐藏的焦急,一路上策马扬鞭急急前行,她身子弱些, 苏衍有些担心她吃不消这样的舟车劳顿,几次想让她在驿站等着沈修他们的马车,一起回京。
她性子倔强, 不愿意以弱示人, 咬着牙也要坚持跟上他们,最终也是很争气的跟着苏衍一起回了宫中。
……
沈月柔还是病倒了。
回到珑月阁时便觉得身子不爽利, 草草用了些饭食,便让翠果张罗沐浴。
更衣时,翠果看到自己主子大腿内侧擦破了皮, 雪白的肌肤上那一抹红晕分外显眼,翠果一边抹泪一边扶着主子到浴桶旁。
“怎么还哭上了?”
沈月柔修长的腿迈进浴桶里,氤氲里将她的娇容上的疲惫映的更加浓重,她慵懒的靠在桶边上,橙红色的灯光里那光洁的肌肤几近透明。
“主子走了这么久,回来瘦了又黑了,还一脸憔悴,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痕,翠果心疼!”
不说还好,一说她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主子出门也不带着翠果,翠果都不敢出这珑月阁……”
沈月柔白净的脸上沾着水滴,如出水芙蓉般娇美,她淡淡笑笑:“怎么?被人欺负了?”
翠果欲言又止,憋红了脸:“也不是欺负,就是主子走的时候宫中其他主子都不知,后来马美人说的宫中人人都以为主子私自出宫,好几次都要来珑月阁将我们这些人送到浣衣局去,还给主子按了好多的罪。”
翠果越说越伤心,眼珠子像断了线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沈月柔半阖双眸,似醒似睡,她实在太累了,但看翠果哭的这么伤心,也不好拂了她,只能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还在听。
翠果抽抽鼻子,又开始念叨:“幸好有连枝公公搬来太后娘娘,才让我们这群奴才免于受苦。”
沈月柔听到这,低声呢喃:“我出宫前,已告知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也是应允的,不用怕。”
她声音很低,累的不想张口,沈月柔将手指搭在翠果小臂上,道:“翠果,我真的很累,把我扶到床上就寝吧。”
翠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是舟车劳顿刚才北疆回来,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给她呢?看着主子那张憔悴的脸,翠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她赶紧将沈月柔身上擦拭干净,扶着她柔软的身子躺倒榻上,又从药箱里翻出一瓶之前的生肌玉露,轻轻涂在主子的伤口处。
涂好后给她盖上绸缎被,将屋里的灯一一熄灭。
翌日,沈月柔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在朦胧中听到了吵闹无比的声音,但她沉重的眼皮根本抬不开,拼命挣扎也睁不开眼,仿佛入了梦魇般,到最后,她只能放弃挣扎,放松的躺在床榻上,不管外面到底如何,她想有人总会护着她的。
是的,有人一定会护着她。
苏衍彻夜未眠,与沈相、内阁的一众权臣商讨了政事,再回神时殿外已然开亮,看着几个老臣疲惫的神态,苏衍这才让大家散了。
“沈相,留步。”
苏衍端起身边的苏子茶,品了一口,冷冷的叫住已经迈出一只脚的沈相。
他回过身,微微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