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也在撩人(15)

作者: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瞧,它应了。”道君从容不迫地从她手中抽走了锦帕,叠好放入怀中,慢条斯理道,“娘子说过,这里间没有人会理我,那当然是它在应我了。”

“你怎么使诈!”她气急败坏,看着像是又要哭。

“来湘宫观上香的香客不知几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善士布施东西会往回讨要的。”

“别的香客也只布施银钱布匹,又有谁会把贴身的手帕给人!”

“娘子说的很是,可这条我已经用过了,不能再还给娘子了。”道君笑道:“那不知道温娘子要我做什么才肯消气呢?”

他这样说,就是要不回来了。

“琼花很好看,可惜被我输出去了。”温嘉姝有些怅然:“我还是第一次见琼花呢!”

“一束花罢了,”圣上不以为意,“明天我让江夏王送你几枝做插瓶好不好?”

折几枝琼花于圣上而言不过是件小事,九成宫本就是天子的居处,临泉阁不过是暂时赏给江夏王府的女眷住着,莫说他要拿几枝来送人插瓶,就是即刻把温嘉姝换到临泉阁去住,江夏王一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温嘉姝摇了摇头,有些蔫哒哒的,“末帝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才得了这一树,今天这个折一枝,明天那个也来折,实在是暴殄天物。”

“道长给我画一幅琼花图,我就知足了。”

道君点了点头,“那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道长你需争气些,得出一本自己的诗集。”她想了想,“这样等你成了名,我要是答不出来诗句,你就现做一首给我好了。”

席间行酒令的事情早有内侍来禀过了,圣上忍俊不禁,应了声“好。”

就是她不说,那些负责起居注的起居郎也会将皇帝的诗句记入史册。

“阿姝还想要什么?”

“今天喝了好多酒,娘亲可能要打我。”她犹豫了一下,“就是那种先生用来打手心的戒尺,你知道吗?”

“这你也尽管放心,江夏王妃会派人过去知会温夫人的。”圣上闻弦知雅意:“阿姝放心在这里睡一觉,不会挨板子的。”

“道长你可真好,”她心满意足,长舒了一口气,“那还有最后一桩事……”

圣上一生之中还从未做过这等亏本的买卖,为了一条原本就是她送给自己的帕子,允了她许多条件。

不过再想想,已经许了这样多,再多一些也就没什么了。

“我阿耶给我相看了一个人家,就是今科探花郎。”

圣上的笑意少了些,“阿姝喜欢他么?”

温嘉姝苦恼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有什么用,阿耶性急得很,已经写了求赐婚的折子,呈到圣上那里去了。”

“道长,你能不能让江夏王同圣上说一说情,别叫我嫁他?”

“这倒是巧了,”他道:“我听人说,圣上身边的人昨夜当差不仔细,把司空的折子全烧了个干净,或许是温司空还不晓得。”

“你不哄我?”温嘉姝惊喜交加,却又半信半疑,“能在圣上身边当差,怎么会这么毛手毛脚?”

“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那道君面不改色:“夜深渴睡,也是人之常情。”

温嘉姝颇以为然:“做皇帝原也不大容易,我听人说,陛下宵衣旰食,平素也不爱美人,要是我肯定熬不住。”

“在其位,谋其政。做皇帝若要容易,恐怕天下人就要不容易了。”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天下纷争数十年,正是百废待兴,臣民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上,若不勤勉着些,总会有更贤明的君主取他而代之。”

他望着温嘉姝,眼神中带着温柔,“没想到温司空平日在家里,还会同你说这个。”

“阿耶才不和我说这个呢。”小狐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来京路上听人说起的。”

“他们还说,前朝的时候好多长安附近的子弟都被拉去参军,随末帝东征高句丽,要不是圣上亡了突厥,高句丽也不会这么快就臣服我朝,把咱们的人全放回来……”

道君坐在她的旁边,耐心地听这个小醉鬼聒噪道听途说来的皇帝功绩,直到温嘉姝的眼皮上下打架,实在撑不住去梦了周公,才轻手轻脚地给她披了衣裳,抚平她微蹙的蛾眉。

“阿姝,朕不该犹豫的。”

他如果一开始就讲清了自己的身份,或许现在也就不会这样难办。

“珠光摇素月,竹影乱清风。”他低声念道,“有了那样的梦,写了这样的诗,我早就修不成道了。”

第15章 . 逾制 江夏王妃可真是……好大的阵仗

温嘉姝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窗外暮色沉沉,她扶额坐起,哑着嗓子唤绮兰进来。

“绮兰,怎么我睡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进来叫醒我?”

她初时是想装睡的,没想到后来酒意上涌,倒是真睡着了。

博平县主那一桌琼花宴,自己中途借故离开,岂不是扫了主家面子?

“她们不让我叫您起身,让您睡足了再起身。”绮兰点烛奉茶,取了湿帕为娘子净手,扬声请了外面的人进来。

“她们?”温嘉姝有些许疑惑,一抬眸便见一位女官捧了醒酒汤,施施然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二十余位宫娥侍婢随着一并入内。

“王妃听说娘子酒醉,特命奴婢等来服侍娘子匀面梳妆。”

这个女官装扮的女子对她福身,温嘉姝半侧了身子,颔首答礼。

这女官瞧着温嘉姝饮完了醒酒汤,十分自然地从绮兰手上接过了湿帕,浸入铜盆重新洗过,才跪坐在温嘉姝脚边的踏几上,为她擦拭面上余妆。另外几个随她来的宫人屏气凝神,捧了匣子和漆盒立在一侧。

这女官的品级应是不低,手上没有因为做粗活留下的薄茧,手指绵软却又有力,她先是为了净面,而后又散开了她的发髻,暂且用一根木簪挽集成结,继续换洗绢帕,为温娘子按揉面上的穴位。

隔了一层温热的帕子,温嘉姝也能感受到她按揉的力道,她不晓得这个女官用了什么手法,教她产生一种微痛的快感,疼痛过后的舒适驱散了酒后的头痛,让人的身心焕然一新,待到她从一个梳头匣中取了四把长短粗细不一的篦子为她通头时,温嘉姝又生出了睡去的念头,四肢柔软轻松,全部的感官集中在头顶处,发梳过处,一阵酥麻。

“娘子睡了许久,醉后空腹伤身,王妃备了些饭菜,请娘子赏脸尝一尝。”

“王妃费心了。”温嘉姝道,“说来惭愧,我自己醉倒在这处,反倒要王妃和县主费心,实在是失了做客的礼数。”

“娘子不必这样客气,”那女官击了两下掌。两名宫女便抬了小几放在木榻中间,又有两个侍婢捧了红漆食盒立在案前,女官挽了衣袖,取了盒中饭菜摆在案上,自己退远了几步,让绮兰侍膳。

温嘉姝瞧了案几上的四样东西,一碗酸汤饺子,一份羊肉,并上一碗白粥和两个柰果。

“只是最寻常的饭食,还请温娘子不要嫌弃。”

她这样谦虚殷勤,温嘉姝也不忍拂逆美意,尽量每碟都用了半数才叫撤桌。酸汤香味浓郁,羊肉也颇鲜嫩香甜,虽然朴实,但味道总归是比外头买来的更胜一筹。

之前的宫女抬着案几下去,又会有新的侍女捧了漱口茶和痰盂巾帕等物进来,伺候温家娘子漱了口,女官才接着为她梳妆匀面。

从前也有洛阳的宗室会在府上设宴,绮兰也跟着主母和娘子去过几次,见了许多世面,却没想到京中的宗室排场更大,派来伺候娘子这个外客的人足有二十之多,不过娘子处之泰然,受起礼来也不卑不亢,自己也得端着样子,面上装着坦然。

女官绾发的手艺不错,三倒两挽,又梳回了温嘉姝之前的发式,几个宫人开了梳妆盒,从中取出一盒螺子黛并胭脂水粉,蘸了清水,为温嘉姝描容扑粉。

“王妃待客未免也太客气了些,竟连螺子黛都舍出来。”温嘉姝望向铜镜里的自己,浅笑嫣然:“这螺子黛原是波斯进贡,一盒价逾千金。从前只听人说是供末帝宠爱的吴妃一人使用,没想到王妃竟有此等上品。”

末帝爱看宠妃画眉,宫中一年要耗数十盒螺子黛。前朝国力凋敝后,波斯通商之路断绝,螺子黛日渐珍稀,一年所得之数也只供了吴妃一人,其余嫔妃皆用铜黛。梦里圣上似乎并没有把螺子黛赏过别的命妇宗亲,向来只供她一人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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