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妹接下了条子,羞答答地回了他一条手帕,此为定情之意。
韦清远递的纸条越来越热烈: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日思夜想不眠到天亮’后来写了一张:若能与佳人共赴巫山云雨,金榜题名时便是娶妻日。
蒋大妹先是拒绝了,韦清远冷淡了她几日不再去,被相思折磨的蒋大妹哪是情场高手韦清远的对手?她答应了韦清远。从此,只要在店铺关门后,她便寻机会外出。蒋家是后母,知道她外出也从不过问,夜里还好意为她留门,甚至是帮着她骗蒋大妹的嫂子。
韦清远得手后,就如实告诉了蒋大妹,自己娶了妻,妻子是母老虎,自己中了榜就会休了她,再娶蒋大妹。
蒋氏先是失望哭了一场,后又答应了先为妾室。她就这样一步步进了入韦清远的圈套,再一次一次退让,直到将自己年轻的生命也交在了韦清远的手上。
当蒋大妹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后,很是惊慌,她找韦清远要名份,韦清远让她打掉孩子,她不愿意。
出事那天,蒋大妹威胁韦清远,若再不纳她,她便去韦清远的老家寻他的妻子。韦清远杀心顿起,他拿了一条绳子将蒋大妹杀死了,他在院子就地刨了个坑,将蒋氏埋了下去,再在上面堆满油桶。春闱落榜后,他匆匆离开,以为在夏天来临之前他走掉后,就再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程大人听完后道:“要不是柳老弟查案,这事还真让他逃脱了。谁会相信一名举人会行凶杀人?最后只能是尹家人顶罪了。这韦清远也真不是个东西,尹九是他的姐夫,他也这样陷害。”
柳芸道:“他这种人本就没人性。周大人判的是斩刑,下官批了获准。”
“判得正确!这种斯文败类应该先打几十板子再斩刑。”
郭捕头走了进来,他行礼后问:“尚书大人说的是韦清远吧?成呀,明儿就拖他出来抽板子。”
程大人点头:“甚好。若不然,学子犯起事来,会更加无耻。”
郭捕头拱手:“哎呀大人,你真是神算,今天的案子又是一起举人犯下的。”
柳芸听他这样说,抬起头问:“什么样的案?”
郭捕头摇了一下头道:“嘿,在下都说不出口。这个案子实在太过无耻,让人感觉不敢相信是真的。
案子是这样的,一个时辰之前有一唐姓妇人前来府衙报案,她说自己七八岁大的儿子,自昨天早上去了私塾后一直没归。在之前,儿子同她说过,先生喜欢对他动手动脚,还叫到房里意图不轨。但她从不信,还骂儿子不想上学编出的谎话。如今儿子不见了踪影,她想起之前儿子所说话,就跑去沈家私塾寻儿子,沈先生惊鄂地道:何福山昨天并没有来上学。
唐氏急了,四处寻儿子无果,就来府衙报案说沈先生诱奸自己的儿子后杀死了他。
周大人接了状纸后,就派在下前去沈家拿人,回了府衙审问后,沈先生并不认罪,连叫冤枉。
周大人也觉得沈先生是举人,办了私塾这么多年,从没听说有人说其品行不端。周大人也没对他用刑,只是关了起来,叫小的前来请柳大人去问案。”
柳芸犹豫:“我已辞官,哪有资格再问案?”
郭捕头急了:“哪这案怎么办?沈先生不认,在他家也没找到何福山的尸首,怎么定案?”
程大人道:“柳老弟,你辞官的本还在本官手上,我打算等你走了再递上去。”
柳芸惊讶地看着程大人:“这不合规矩,可别连累了大人。”
程大人摆手:“放心,本官早想好了说词,皇上不会怪罪。”
郭捕头笑着:“程尚书英明,这个案子有望得破。”
柳芸站起来,给程大人行了一礼:“下官去看看这个案子。”她转身正要迈出大门时,程大人道:“忘了对你说,肖氏的事。”
柳芸心里有些紧张,她转头忙问:“肖氏她怎么了?”
“哎呀,程家真是娶了到一位好媳妇,她品行非常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是去本官父母那请安,再去她公婆那请安,上敬长辈,她同家里每一位人关系相处很好,如今,我的夫人带着长媳与肖氏管着家。”程大人对肖五之女赞不绝口。
柳芸松了口气,她拱手:“请程家多关照她。”
“自然会如此,程五成家后进了府学安心功名,以后给肖氏挣下诰命。”程大人笑着道。
程夫人私下还同程大人道:“早知道肖家女品行如此优秀嫁妆也厚,就说给自己的小儿子了。”
程大人道:“我当时想过的,只是不妥。咱们小儿子是老七,前面还有两位堂兄没说亲,怎么可能跳过说亲?肖家的女儿又十五了,他家断不会再让女儿等两年再嫁。”
程夫人叹息:“可惜了,便宜了二房便宜了程五。”
柳芸走在路上心里想着:古代女人真不容易呀,才十五岁的女子要早早起床孝敬长辈、照顾夫君、料理家务,接下来还要生育孩子。
第340章 杀子(一)
柳芸如今着的普通长袍,她已是白身,自然没有侍卫再跟随身边。今天她去刑部交案卷,跟在她身后的是拿着长剑的林世友。
一名白身,由一名五品锦衣卫护着,据说这人还是锦衣卫里排前三名的剑手,这本身来说就是件奇怪的事。所以,也没有人敢轻慢柳芸,唯恐得罪锦衣卫。
朝廷有不少官员猜测着柳芸同朱守林的关系。工部王尚书头脑最为聪明,之前火铳案时,他就看出朱守林同柳芸关系不同一般。后来他发现,朱守林的夫人除了正旦时进宫夜宴和朝拜,几乎不在任何场所出现,他就猜到了柳芸的身份。他除了惊讶就是佩服,然后就是保密。他知道,自己要是透露柳芸的身份,不只是得罪朱守林,还会开罪皇上。能让一名女子为三品官员,这本身就是皇上的意思。
如今还有一人终于知道了柳芸的身份。
朱守林带着一半的左军去守边,皇上夺了徐增寿的情,让他出来管着另一半的左军。
徐增寿见朱守林准备带军离开,官居刑部三品的柳芸也辞官一同前往,他惊鄂万分。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柳芸其实嫁给了朱守林。徐增寿突然懂了父亲当时对他说的话:不对你说的事,自然是原因的。而他的父亲其实一直都知道,朱守林的夫人是女扮男装的柳芸。
柳芸带着林世友随着郭捕头走进了府衙。周大人客气地如往常一样先行礼:“柳大人,麻烦你了。”
柳芸行礼:“周大人,如今我是白身,您不用再给我行礼,于礼不合。”
郭捕头挥手:“程尚书刚才就说了,柳大人如今还是侍郎。”
周大人道:“正是正是,这并不重要,咱们还是查案重要。”
几人坐了下来,郭捕头不用周大人说,他转身去牢里带人。如今柳芸辞官他心里很有压力,未来查案就要靠自己了,再没有人帮忙问案。他唉了口气,心里想着:我要是有柳大人那样有查案本事就好了。
周大人拿出一个包裹,双手递给柳芸:“本官的夫人张氏与她的丫鬟,如今也是我的妾室,一同给柳大人做的一身狐狸皮长袍。她们说你去的地方寒冷,要穿这样的皮袍才行。”
柳芸站起身,双手接过衣服,她感动地道:“贵夫人与贵妾太过客气了,我并没有为她们做过何事,可她们如此厚待于我。”
“夫人说,别人轻贱她的时候,你一直善待于她,这对当时绝望的她来说就是一团温暖的火焰,支撑着她活了下去。”周大人心疼夫人过去的艰辛。
柳芸笑道:“过去她们是家族的牺牲品,后来遇见了周大人,才是她们幸福的开始。”
周大人听柳芸这样说,立刻喜笑颜开,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露出幸福的喜悦。
郭捕头将一位身着儒袍的中年男子带了上来,男子进了室内就行礼:“学生见过大人。”然后规矩站在一侧。
举人见官不用跪,他虽是疑犯,但还没定罪,举人之身还在。
柳芸打量着沈举人,四十多岁面容清瘦,中等身材举止有礼。沈举人见一位身着布衣长袍长相清秀的男子打量着他,他微微一愣,白身坐在堂前,刚才还受了他的一礼,沈举人在心里猜着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