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她身后那个杀手都没有反应。
远处刚刚赶过来的李封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之前只是看霍灵月离开那么久没有回来,所以便出来找找,没想到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李封顿时心脏缩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投掷石子的方法,那把匕首落下的时候他刚刚松了口气,就见杀手要去捡起匕首。他提着一口气加快了速度,随后便是霍灵月那雷霆一击,杀手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便当即毙命。
李封倒吸一口气,随后便看到另一个杀手朝霍灵月攻过去,他大叫一声,霍灵月反应极快,不退反进,扬起匕首和杀手手中的碎梦狠狠撞上,她被巨大的力道压得跪在地上,仰头看向杀手。那杀手看到她眼里凛冽的凶光,心里竟然一惊,涌起了莫名的恐惧。此时李封也赶了过来,形势彻底逆转,杀手下意识准备逃跑。
杀手跑得极快,李封看着霍灵月有些犹豫,霍灵月半跪在地上,手腕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声音嘶哑道:“别管我,拦住他!”
李封当即迈开长腿追过去,在地上随便捡了一块石头,遥遥朝杀手背后扔过去,黑暗之中只听咚的一声,那名杀手单膝着地,趔趄一下,就被李封追上了。
此时,远处的禁卫军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举着火把和灯笼汇集过来。
霍灵月刚才被扼住喉咙,又从下往上硬扛了杀手一击,此时喉咙和手腕剧痛。她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放在地上的尸体上,感受到对方逐渐消失的体温。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霍灵月比想象中更加镇定。
她看着簇拥而来的禁卫军们,最前面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屹见到自己的小侄女半跪在地上,襦裙上尽是血污,最为熟悉的血腥气在空中萦绕,而她身边还有一具尸体!霍屹目眦尽裂,快步朝霍灵月跑过去,半跪在地上,大声问:“小月,听得见我说话吗?”
霍灵月微弱地点了点头。
霍屹大致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发现没有明显的伤口时,才稍微松了口气,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是镇南王的人。”霍灵月放松地靠在他身上,甚至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他们想杀你,还有一个,李封在追他。”
“没事了,没事了,腿怎么样?你的手腕还能动吗?”
“站不起来,有点疼。”霍灵月低声说:“小叔叔,抱我起来吧……”
霍屹当即把她打横抱起来,霍灵月的右手无力地放在腹部,她看着小叔叔,最后说了一句“不关周云深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晕过去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霍屹站起来,小心没有碰到霍灵月身上的伤。
“把尸体处理一下,检查他的身份。”霍屹后退一步,声音冰冷地吩咐:“去帮李封把另一个人带回来,留活口,别让人死了。”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如此冷峻森寒的态度,足以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恐惧。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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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质疑泥沼
元鼎四年, 元宵节前夕深夜,被封为镇南王的周宏坐在殿内的石阶上,夜凉如水,让他觉得浑身发寒。
身后跪坐在书案前的刘黯缓缓合上舆图, 他在做一件毫无胜算的事, 但当初他受人谋害, 是周宏救了他。为报救命之恩,刘黯为周宏出了很多主意, 可以说得上是鞠躬尽瘁, 肝脑涂地。
周宏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性情便变得十分多疑敏感,他不信任其他人, 唯独还信任刘黯。此时刘黯坐在他身后,周宏便不由自主地问道:“刘叔,你对此事,究竟是怎么看的?”
刘黯手上动作一停, 沉声道:“主人,他日碧落黄泉,我比你先走一步罢了。”
周宏曾与他日夜商量该如何部署军队,刘黯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边竭力劝阻周宏,一边又尽心尽力地帮他排兵布阵。关键是周宏手下那些门客总是拱火,毕竟如果周宏成功了,他们就是从龙之功。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人们总会忽视其中的风险。
“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周宏不死心地问。
刘黯微微叹了口气, 该说的他已经都说完了,决定权终究是在周宏手里。
如果是二公子的话, 绝不会这样刨根问底,不甘纠缠,他向来万事只求糊涂。刘黯忽然想起来二公子周云深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你拖着他,拖上几十年,自然就混过去了。
那时候刘黯对谋反一事还持有激烈反对的态度,但周宏前所未有的强硬,刘黯因此陷入纠结之中,当时周云深就是这么给他说的。
“逆天而行罢了。”刘黯低声道:“主人有仁爱之心,自然得天道眷顾。”
周宏听了这话,一时心气郁结,热泪涌上眼眶,胸口酸涩不已。他站起身,忽然见到外面猛地出现一道剧烈的白光。
那道白光如此耀眼而明亮,将整个天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周宏吓了一跳,随后踉跄着往窗边走去,看到彗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边坠落而下。天光明灭不定,照亮了周宏脸颊的泪痕,他回头对刘黯道:“刘叔,彗星竞天,此为何意?!”
没有什么意义……刘黯心想。
此时大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儒生冲了进来,激动地围在周宏身边,大声道:“彗星竞天,天下即将大乱,王,这意味着您的机会来了!”
“天人感应,这是来自上天的指示!”
这就是那群主要研究谶纬,人与天象之间联系的那几个儒生,他们认为,任何奇异的自然现象都与人有关,主要是和皇帝有关,而这样百年难遇的彗星竞天,自然也预示着有大事即将发生。
周宏的心情也有几分激越,他还是下意识看向刘黯,道:“刘叔,这是天道眷顾吗?”
“我看到了……死亡和鲜血。”刘黯脸色沉着,甚至有几分压抑,他看着被簇拥的镇南王,彗星落地,外面重归黑暗。
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元宵节这天,周宏在王府中举办宴会,他家里门客多,宴会也十分热闹。
周宏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刘黯,右手边是他的长子周迁。周迁今年十八,已经有三个孩子。
周迁对周宏想要谋反一事,同样持反对态度,但他想的和刘黯截然不同。他曾经对周宏和刘黯说:“那元鼎帝登基四年,却还没有一个孩子。根据咱们在长安得到的情报,元鼎帝似乎不好女色,父王,你说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
周宏目瞪口呆,他觉得儿子说这话有点混账,但又忍不住认真思考了一下。
刘黯在一边问:“你是什么意思?”
周迁便笑着说:“如果元鼎帝没有儿子的话,皇位最终还不是要落在我们手里,咱们只需要等就好了。”
周宏勃然大怒,骂了他一顿,把周迁撵出去了。
周宏今年四十,要等二十二岁的元鼎帝驾崩然后继承王位,简直是连周宏都觉得可笑的程度。然而周迁那样说,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轮不到周宏,还可以轮到他头上,再不济,就是他儿子了。
到时候当个太上皇也挺好的,他是非常认真地觉得元鼎帝一定有问题,才至今没有子嗣。毕竟对于王室来说,子嗣又不是一个私人问题,关乎到天下安定啊。
元宵灯会上,周宏因为昨天的异常天象而兴奋不已,宴会也显得格外热闹。周迁见状,便兴致勃勃地对周宏道:“父王,前些日子,有个名叫雷狸的剑客前来投奔,他剑术高超,儿子与他修习剑术,也长进了不少。正好趁此机会,我便与雷狸舞剑助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