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和四十一(56)

警察不会说到底是谁因为被袭胸报了警。

林颂雪撒谎撒的理直气壮。

“我气不过,就决定找一帮同学帮我抓人,我告诉何默默之后我就离开学校去做准备了,她是没有办法才只能请假出去找我,也是她发现了那个流氓是怎么做坏事,怎么逃跑的,本来她们都要回去了,是那个人恰好出现,何默默才只能用车子阻拦他。”

大部分同学去吃饭了,班里还剩了寥寥几个同学,他们都看着林颂雪。

除了自己被猥亵之外,林颂雪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何雨心里难受极了。

任晓雪老师的表情变得复杂也柔软,她抬起手似乎想放在眼前这个女孩儿的肩膀上,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你……你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不告诉学校呢?”

林颂雪颇有一些挑衅地说:“学校门口出现的甩针男学校都解决不了。”

“那,你家长知道这件事吗?”

女孩儿笑了:“老师,我七岁那年被人绑架,保姆报了警,我都被警察救回来两天了,我爸妈才回来。”

面对这样的孩子,同样是成年人的任晓雪和之前的何雨一样有些难以面对,她移开了视线。

“何默默,关于周五晚上的事,她说的是真的的吗?”

就这样,让一个孩子用撒谎来承担一切?

何雨站直了身子,低声说:“老师,我们能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么?”

“老师,没什么好说的了。”

“有!”何雨看向林颂雪,目光灼灼,气势逼人。

林颂雪也看着她,看见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唇。

任晓雪看看这两个孩子,叹了一口气:“你们跟我来。”

跟着班主任身后离开教室的时候,何雨回头看看一脸急切要跟上来的盖欢欢,她笑了,然后摇了摇头。

小姑娘脚下一停,就看着“何默默”离开了教室。

穿着高跟鞋的班主任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楼上的教师值班室。

“老师,对不起,其实我周末应该给你打一个电话。”

何雨再次道歉,她鞠了个躬,然后直起了腰板。

“这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有同学遭遇的袭胸,但是不是林颂雪,她是为了保护其他同学的隐私才说是自己的。”

任晓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林颂雪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抢着说:“组织别人的就是我。”

何雨把周五下午到晚上事情的整个经过讲了一遍,只是隐藏了到底是谁发现了那个人的路线的。

听完了,任晓雪就让两个女孩儿离开了。

“何默默,你的家长还是要叫的。”

何雨喜提不到一个月叫两次家长的成就。

“哼,就说是我被袭胸了就行了,不然这种事儿肯定有人瞎猜。”

何雨站在楼梯上看着林颂雪的背影:“你也才十七,你想保护别人,你想过自己吗?”

林颂雪回头问她:“我想了又怎么样?”

似乎想说更难听的话,可林颂雪没有说。

她试图保护别人,在几分钟前,何雨也保护了她。

“还有,以后说话就说话,别总是拉你爸妈出来骂,这些都是你的隐私,还有,你父母他们做的不好,你……”

明丽的女孩儿扬眉,莞尔一笑:“我被绑架的事情是我编的。”

何雨:“……”

下午四点半,何默默再次以妈妈的身份坐在了自己班主任的面前。

第40章 责任 “默老大,你也太帅了吧。”

班主任看着“何雨”。

何默默乖巧地双腿并拢, 微微低着头。

“何默默的家长,您是不是觉得我大惊小怪,明明您带着默默做了件好事, 我还要让您来这里挨批评?”

“没有。”

接到妈妈说让自己来学校的电话, 何默默毫不意外,任老师一贯认真且严厉, 自己的学生出了这种事情她必然要找家长的。

任晓雪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具体经过,她胸口里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已经一整天了。

“平心而论, 我觉得学生们做这个事情, 在道义面前绝对不能说是错的, 可是, 何默默的家长, 我们都年轻过, 我们都知道,年轻的孩子们怀抱一腔热血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一次, 她们在校外聚集了一堆人抓了一个逃犯, 我再表扬了他们,下次他们看见抢劫会不会冲上去?又或者他们会不会以为只要心是好的, 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嗯?”

何默默抬起头,她现在开始意识到了老师真切的担心,老师想得比她多, 比她妈妈更多,仿佛是看见了一群手拉着手想要过马路的小孩子们,别人夸赞他们的勇敢, 只有她,后怕着他们过去的莽撞,又担心着他们的未来。

“老师,对不起,这件事上是我的错。”

认真拷问自己,何默默自认,在林颂雪他们要去蹲点那个人的时候,当她站在那个路口看着一辆摩托车冲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期盼和惊喜的。

因为她的猜测在被证实。

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让同学们去为她证实呢?

这一份心情是错的,这大概就是老师所说的“怀抱一腔热血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我在那个时候自以为考虑了很多事情,却没有真正考虑同学们的人身安全,也辜负了别人对我的信任。”

她的道歉很诚恳,至少在任晓雪看来,比“何默默”那一大串天花乱坠的道歉要诚恳太多了。

“老师,希望您不要责怪现在那个‘何默默’,是她要我帮忙去阻止的,最后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责任都在我。”

“您是成年人,责任当然是您的,性骚扰这种事情在社会上一直处于灰色地带,什么是灰色地带,就是白色的遇到了,很多人就觉得脏了,孩子不敢跟家长说,不敢跟学校说,就愿意跟同学说,可大家都是一样大的孩子,今天11班的林颂雪为了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还跟我说遇到性骚扰的是她,你觉得这是十六七岁小姑娘应该做的事情吗?”

听见老师这么说,何默默又微微低下了头:“老师,您认为这是十六七岁小孩子不应该做的事情,可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了呢?”

这是何默默的困惑,她设身处地去想了一下,如果是一个月前她遇到了这种事,她也不会跟妈妈说的,更不会跟老师说,直到在妈妈冲向那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种事情她是可以说的。

为什么呢?

她是在疑问。

班主任老师却认为她是在反击自己。

任晓雪女士胸口一股气散了,她的姿态不再高扬和紧绷,甚至有点自责地说:

“对,您说的对,学生不敢告诉老师和家长,这是所有人的责任,我能感觉到,被性骚扰的同学,我们班里就有,我也有责任。”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似乎想要吞下满腔的沮丧。

这是所有成年人的责任。

他们让很多不该产生的东西产生了,让很多应该死去的东西还活着。

何默默沉默了,作为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儿,她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坐在这里,怀抱着年少的困惑与自责,然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在妈妈之外这些成年人的心里,也都有一个想要抵达但是无力前进的美好世界。

……

“何默默。”

同桌暂时不在,盖欢欢终于找到了机会跟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儿说话,今天一整天总有同学问何默默抓逃犯的事儿,包括贝子明那个憨憨,她每次想要说什么都因为旁边有人就被何默默拒绝了。

何雨拧过身子,趴在了盖欢欢面前的书堆上。

坐在一旁的时新月默默站了起来,走出了教室去上厕所。

盖欢欢放下笔,她想看着“何默默”说话,挣扎了一下,还是垂下了目光。

“你是为了我才去新河路的,我应该告诉老师……”她的声音很小,心情也很低落。

何雨也学她,声音小小的,还是笑着的:“你如果是想告诉老师,让老师们提醒同学们回家注意安全,你可以告诉,但是……你要是想为了这种想证明我怎么样,然后在同学面前自曝,是没有有必要的。”

盖欢欢的头抬起来了一点:“你告诉过我不用怕,我也不怕告诉别人。”

看着她的小表情,何雨的手一阵儿发痒,很像把揉揉这小姑娘热乎乎的脑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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