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亲,那里有两个人。”在田垄边上玩耍的小孩瞧见了宁时和宁景秀两个陌生人,忙去告诉父母。
田垄里劳作的男女停下手中的活儿,朝宁时他们看了过来,他们挥动起挂在肩膀上的巾帕,向其他人示意,其他人同样看了过来。
“小牛,小花,快去请许爷爷过来。”听了母亲的吩咐,两个小娃娃忙朝木屋跑去。
一会儿后,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叟牵着刚才那两个小娃娃走了过来。其他劳作的男女也因着老叟的上前慢慢围了过来。
“不知小伙子和小姑娘从何而来?”老叟问。
“这位老人家,我们兄妹二人从悬崖跌落,掉入飞流的瀑布之中。沿路走到一个山洞,穿过山洞,便到了贵地。我们身无分文,且有伤在身,能否暂借我们一个容身之所,等我们养好了伤,便会离开,不会叨扰太久。”宁景秀娓娓道来。
宁时和宁景秀身上都已浸湿,衣着确实称不上体面,不过两人的好相貌是村里人未见过的,加上可怜的境遇,容易引起在场淳朴村民的好感和同情心。
老叟捋了捋胡须,“收留你们不是不可以。不瞒你们说,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你们既然来了,就是缘分,不过你们离开此地,便不要和别人提起,否则会受到诅咒,老夫并非危言耸听。”
“老人家,我们是信守承诺之人,不会告知他人的。”
“既是如此,你们便跟我来吧。”
许老伯家是一个大家庭,他和老伴育有六个孩子。
“丁公子,丁姑娘,你们就跟老夫的幺女一起住。”
宁时宁景秀隐瞒了姓氏,自称姓丁。
许老伯的幺女许莹是一个大方热忱、勤劳细心的中年女子,她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和二儿子已经成家,未成亲的小儿子和许莹夫妇一起住。
“丁公子,丁姑娘,我给你们一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许莹热情的款待着宁时和宁景秀,她手里端着一叠衣物,“你们的衣服都湿了,容易着凉。这是我家小子和丫头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但都洗得干干净净,你们别嫌弃。”
“谢谢许姨,您想得太周到了。我们哪有嫌弃之说,感谢您还来不及。”宁景秀说着,接过衣物。
“许姨,能不能麻烦您安排我和妹妹一个房间,她受伤了,我好照顾她。我不需要睡床,给我弄个小榻就行。”一直未做声的宁时开口了。
许莹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她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嘞。”
第8章 世外村
“刘白,回来吃饭了!”许莹在院门口叫着,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他们这边西头叫东头能听到。
不一会儿,一个半大小子匆匆地跑了回来。
“娘亲,我回来了。”
“刘白,洗手再来吃饭。”
刘白看到院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的身影,愣了片刻。“你们是?”
一个好看的小娘子和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
“他们是外祖请来的客人。快去洗手。”
“好。”刘白没再看宁时他们,转而去洗手。
许老汉和幺女许莹他们一起吃饭,他的几个孩子都很孝顺,而且都住的近,但是他最喜欢在小女儿这里吃饭。
“两个小娃娃,你们喝不喝酒哇?这是我自己酿的。”
瓶盖刚打开,一股醇厚的麦香味传来。
“好香。”宁景秀赞叹。
“不仅是香,味道可好着呢!我外祖酿的酒可是村寨有名的。”刘白说着也坐到了餐桌旁。
“小子,要不要尝一口?”
“好。”宁时没有推拒,倒了一盏。
“丫头呢?”
宁景秀正准备应下,宁时抢下话头:“小妹她喝不了。”
宁景秀微微撇嘴。
许老汉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丫头,你兄长管你太严,没办法了!”
一桌子菜是许莹的丈夫刘路做的,没有什么复杂的摆盘造型,都是料足大碗的农家菜,味道却很得人心。刘路是个壮实的农家汉子,肤色黧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格外憨厚。
“尹姑来了。”刘路进来说道。
周莹立刻上前招呼:“尹姑,还没吃吧,一起来趁热吃!”
尹姑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比许老汉小几岁。
她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却格外有神,走起路来也嗖嗖地带风。
“今日看来赶得巧了,能喝到许大哥的酒。”她坐下后,如主人一般随心自在,给自己斟了一杯。
“尹妹子,你来得正好,陪我喝酒。这两个小娃娃酒量不行。”
尹姑看了一眼宁时和宁景秀:“这就是村寨来的客人,模样生得挺好。”
“尹姑,吃完饭您老给他们瞧瞧。”
尹姑是村寨里的赤脚大夫,很有威信,也确实有些本事。
“不急,不急,先让我喝两盅。”
“您老啊,喝个尽兴,可没人拦您。”
吃完饭后,尹姑为宁景秀查看伤口。
“右脚踝处有淤肿,脏腑略有损伤,多多休养,半个月可以愈合。”尹姑写了个方子。“把你哥哥叫进来,我也给他看看。”
宁景秀出了房门,宁时进了屋。
“小伙子,你有武艺,而且你的武艺还不低,是不是为了保护那个丫头,在坠落的时候运了气。”宁时没有回答尹姑,尹姑自说自话,“你脏腑有损伤,得多调养些时日了,没有完全恢复前不要练武。”
夜深,宁景秀躺在床上,宁时侧卧在一旁的小榻上。看着陌生的房梁,宁景秀觉得这次经历像一场不真切的梦。
“二皇兄。”
“嗯。”
“二皇兄,谢谢你救了我。”
宁时转过身平躺着,目光也看着房梁。“跟我还客气。”
“该谢的还是要谢的。”带着平和和满足的情绪,宁景秀渐渐进入梦乡。听到传来的轻轻呼吸声,宁时侧过身,看向宁景秀。
她的睡颜恬静安宁,还带着些憨气。
几年前,宁时经过御花园,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二皇兄,我的纸鸢挂在树上了,请你帮我把它拿下来。”
宁时一开始以为是哪里的丫鬟,形容有些狼狈,身上有小污点,头发上有树叶,仔细看去,认出那是他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封号为齐安公主的妹妹。
以他的性子,准备抬脚就走。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没想到刚迈步,那丫头把他拉住了。
“二皇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拿到。”
宁时低头看向宁景秀,她笑意真切纯然,还带着几分恳求。这个笑容他似乎很久没从他人身上看到过。
最终,他来到那棵挂着纸鸢的树下,纸鸢挂着的位置着实不低。两三个太监举着竹竿,喘着大气。宁景秀的两个婢女也在树下,形容也好不到哪儿去。
“竹竿给我。”宁时接过太监手里的竹竿。他从旁边的小树丛借力,两三个跃步攀至大树树干上。待站稳后,宁时用竹竿点着纸鸢挂着的枝桠,一点一点,纸鸢终于离开枝桠,回归地面。
宁景秀拿着纸鸢,连忙向宁时道谢。
宁时看了一眼纸鸢。“这上面的图案,莫不是你画的?”
“嗯,是我画的。”为了做这个纸鸢,宁景秀很花了些功夫。
纸鸢做的是一只蝴蝶。上面描红绘彩,算得上栩栩如生。宁时曾无意中见过宁景秀的画作,这个画法和当时如出一辙。
宁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在鸡鸣声中醒来,这是一日生活的序曲。
许莹夫妇已经在灶房忙活,能闻到空气中传来饱满舒心的香味。
“昨日睡得可习惯?”
“挺好的,许姨。”
“粥已经好了,你们刘叔在做葱油饼和胡麻饼。”
“丫头、小子,快来尝尝。”许老伯和刘白正坐在桌前喝粥。
粥是青菜粥,加以葱绿、小青菜、胡瓜等熬煮而成,晶莹透亮,色泽清白。
不一会后,胡麻饼和葱油饼也端上了桌,热腾腾刚出锅的大饼,香气四溢。
刘白咕噜咕噜地喝着粥,吃得津津有味。
他饱足地摸了摸肚子,这才意识到宁景秀他们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你们也吃,吃完饭,我带你们到村里转转。”
宁景秀笑着说“好”,也吃了起来。看到刘白吃饭,莫名让人胃口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