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当村长在坟地待魔怔了,没当回事。
但是当晚,他们全被故去的家人托梦要东西,所说和村长不差一字。不仅仅如此,全村人还做了同一个梦:村后的坟地开着四季交替的鲜花,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在花丛里嬉闹玩耍。
今天一大早,张家传李家,李家穿赵家……口口相传,每家派出一个代表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把梦的内容说了一遍,吓得不轻。
找村长商量这件邪门的事,村长支招让他们去找旅馆里的先生。
水不醒全推给了学生。
村里人口不多,每个学生包两三户,基本下午两点全部看完。
陈游抱着初酒的大腿,轩辕大健跟着武仁一组,武仁有敲不定的就去找陈游和初酒帮忙定夺。
初酒看完最后一户,把罗盘装起来,争光妈请她和陈游去家里吃饭。
争光妈感激道:“我听说你们下午就要回去了,最后一顿饭一定要在我们家里吃。”
陈游笑着说:“最后一顿饭,这说法多不吉利。”
“呸呸呸。这话不算。两位小大师,我真的不是咒你们的意思。”
“知道。”初酒说,“争光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好多了。”争光妈抹了抹眼角的泪,“刚刚愿意和我们说话了,还躺在床上翻了会儿课本。这还要多谢小大师的符。”
“房子和厨房要尽快弄好。”初酒道。
“一定一定。今天下午就开始弄。”争光妈说,“饭菜我都做好了,不是珍贵的菜,但用的东西全是我们自家种出来的。”
地地道道的农家小菜,笋尖鲜嫩,鸡肉香甜有嚼头,蘑菇汤美味可口,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初酒和陈游的口腹之欲。
辞别争光爸妈,陈游回头又看了眼他家新盖的西屋,说:“我还以为你要他家拆大梁。”
初酒:“大梁已经上了,再拆功效不大,不如去补堂屋。效果虽然差点,但不至于会断了他家长子的仕途。”
初酒在他们家里看风水时,陈游在旁边跟着,大概了解到他家风水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所有院子都不能盖西屋,都不能给西屋上大梁。而是他家流年落在院子西方位置,而他们家打算把堂屋留给争光,待西屋盖好后,争光爸妈搬到西屋去住。
争光妈说,这是村里的传统风俗,儿子十八岁成人后要给儿子另盖院子,如果宅基地不够分,就把旧院子的堂屋给儿子住,其他人搬到偏房去住。
争光马上就要十八岁,全家仅有一座院子,院子里也只有堂屋和东屋,东屋很小,是个厨房。以前家里人都在堂屋住,年后爸妈搬出去没地方住,于是在院子里盖了西屋。
他们想着既然盖新房,索性盖得高点漂亮些,反正是要住到死的。所以西屋比堂屋要高出不少,大梁比堂屋的屋檐还要高,压过了堂屋的势头。
而堂屋是争光的,争光以后会不了头。
上了大梁后,新盖的屋檐尖又冲着了堂屋,形成了尖角煞。
至于儿女这两年吵架不和,是因为他家两年前在堂屋旁边弄个了新厨房。东屋的旧厨房一直放着,有时候也会到旧厨房做饭。
厨房在风水中的作用非常大忌讳也有点多,如果家里有个两个厨房,家里的子女会不和。
陈游评价此事说:“活该,这是什么传统风俗,儿子十八成人后就理所当然地继承家里最好的不动产。我猜他家女儿觉得委屈,所以常跟他们吵架。”
“儿子结婚前靠父母,婚后靠老婆,老了后靠孩子养。刚吃饭时争光爸爸笑着说出这些话,很骄傲的样子,说这是男人的福气。如果不是看在一桌饭菜的份上,我都想掀桌。”
“真给男人丢脸,这样的人就该送到男德班。”
初酒笑了:“你瞎激动什么?”
“我没激动。”陈游双手抄裤兜望天,说,“我突然想到,反背村坐落在坑里,是不是有点坐井观天的意思?”
“可能吧。”初酒说。
不过几秒,陈游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地当街抱住她的大腿,说:“同桌,我靠你看风水。”
初酒无语地用罗盘拍他的脑袋:“你才该被送到男德班。”
陈游嬉皮笑脸地说:“你不一样,你是男人。男人靠男人,这才叫福气。”
初酒:“你开心就好。”
-
回到旅馆,师父不在宿舍。枕头上放了张纸条,初酒拿起来。
纸条上写:[为师昨晚把水不醒上了,和小白先走一步。]
很有师父的风格,笔迹也是师父的。
刚刚回来时,初酒在院子里试了好几次,没有把小白招来,而且她也没有嗅到小白的气味。
所以看到这张纸条,她不疑有它。
师父向来如此,来去自如。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写了作业交上去。
水不醒和来时一样,带着学生出村,沿着村口瀑布的河流一直走,走到没水时,看到了马路。马路上停了一辆大巴车,等着他们。
一路顺利到达学校。
水不醒最先下车,拎着一个袋子站在车门口等着,过来一个学生他拿出一个手机返回。
初酒最后一个下车,水不醒把手机递给她。
“谢谢水老师。”初酒接过手机揣进口袋里,手心朝上继续伸着,“法器。”
她本来不敢跟水不醒多说一句话,更不敢跟他要法器,毕竟师父昨晚上了他今天又逃跑,但是她暗中观察了他一路,发现水不醒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所以她才壮着胆子索要法器。
水不醒一副困倦的样子:“法器啊,老师先玩两天,好不好?”
初酒:!
他是在跟我撒娇吗是跟我撒娇吗!!
“好好的。”初酒背着行李转身就跑。
男人撒起娇来实在太可怕了。师父,我懂你!
等所有学生的身影消失不见,水不醒一改困顿的模样,嘴角含着笑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轻快地走去。
*
太阳落山,又到了晚上。
吱嘎——
水不醒拎着一个保温饭盒推开反背村旅馆宿舍的门,反手锁门,开灯,掂了把椅子走到床前放好,查看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情况,揭开她嘴巴上的符,笑道:“嫂嫂。”
“王八蛋!”师父用眼神杀他。
水不醒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开保温饭盒,从里面端出一碗肉粥。
饭盒保温效果很好,一路过来,现在还在冒热气。
水不醒有条不紊地用湿纸巾擦干净手,随后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笑吟吟的:“嫂嫂,我喂你喝粥。”
“喝你大爷!”
师父羞愤难当,自觉非常丢人,这绝对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
明明昨夜那么快活,谁他妈知道水不醒在两人欢愉巅峰时突然给她下了符咒。
下符咒不够,他还喂了她一颗药丸,更是用法器禁了她的修为功力。她动弹不得,意识混沌,只能任他摆布。
初酒也是个废物,师父无缘无故消失她都察觉不到的么。
水不醒看穿她的想法,说:“我模仿你的笔迹给初酒留了一张纸条,说你和小白走了。你知道我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师父瞪着他,一副你敢说我就弄死你的凶煞模样。
水不醒优哉游哉地用勺子搅拌碗里的肉粥,看着她,吐字清晰地念给她听:“我写,为师昨晚把水不醒上了,和小白先走一步。”
师父想把脸转向墙面,无奈全身上下都被符咒压着,除了嘴巴和眼睛能动,什么都动不了。
她索性闭上双眼,心里直骂娘。
“啊——”水不醒舀了一勺粥,用嘴吹到不烫,放到师父嘴边,柔声哄道,“嫂嫂吃了饭,才有力气骂我。”
师父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水不醒举勺子举到手酸,他轻轻笑了声,说:“嫂嫂,这是我哥哥亲手熬的肉粥,你不吃他会很委屈。”
“滚——呜。”
趁着她张嘴骂人,水不醒眼疾手快地戳开她的嘴巴,灌进去一勺粥。
师父把粥咽进去,一副咸鱼躺认命的样子睁开眼,看着水不醒问:“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水不醒舀第二勺:“我不是在玩。”
“好。”师父换了个说法,“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我?”
水不醒抬眸,样子纯良无害又无辜,嗓音软软地说:“我不知道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