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这么一迟疑,脖子就被他的胳膊紧紧勒住,初酒遂起了卸掉他一条胳膊的念头。
陈游贴在她耳朵边,手肘抵住她的下巴,说:“你觉得卸胳膊快,还是卸下巴快?”
声音低沉,带着点笑。
初酒呸了声。
她跟着师父长大,别的不敢说,最不杵的就是打架。师父每次带她下山前都会说一句‘爱谁谁,不行就打’。
初酒不怕被卸下巴。敢卸她下巴她就敢捏碎他的蛋。
但是陈游的胳膊肘时不时蹭到她x脯,再这么来几下,怕被他发现异常,刚想开口要他放手,陈游却提早一步松开她。
“借你的。”陈游扬了扬手里的一盒小火锅,简短解释道,“我饿了。”
“不借。”初酒背对着他整理了下身上的T恤。
自热小火锅是别人送她的。
坐火车来学校的途中,她给邻座的乘客算了一卦,乘客没给她钱,给了她三盒自热小火锅。她在火车上吃了一盒,昨天吃了一盒,现在只剩下这一盒。
“晚了。”陈游撕开食材包倒进餐盒里,“你醒来前我已经撕开了盖子。”
初酒转过身:“可以卖给你。”
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味道还可以,但是价格跟泡面比却贵得离谱,一盒的钱可以买好多包泡面。
陈游问:“多少钱?”
初酒想了想,说:“包装盒上有价格标签。”
陈游果然在包装盒上找到标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一瞧,倒抽一口凉气。他把东西往前一推:“不吃了。”
这玩意儿居然要21块钱,他现在统共就24块6.
初酒看着他:“那不行,你已经撕开了。”
陈游:“操。”
初酒在黑暗里嗤了声。
陈游朝她的方向瞪了几秒,烦躁地打开微信:“二维码?把钱转给你。”
知道初酒嗤笑的那声里肯定没好话,怼回去准得再打一架,陈游实在太饿,懒得和他计较,直接给钱吃饭完事。
初酒走到床前,从床头摸出手机,登陆微信打开了收钱二维码。
陈游扫了一下,跳转出来让他直接付钱的页面。
陈游:“……”
他原本以为初酒给他的是互加好友的二维码。
成为好友后直接发个红包过去,毕竟是舍友,早晚要加好友,没想到在初酒的认知里,他们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呵呵。
陈游满脸写着‘你今天对我爱搭不理我明天继续偷吃你’支付给了初酒21块钱。
初酒收好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继续睡觉。
陈游坐在桌前等饭熟,拧眉盯着初酒的床铺看了一眼,男生宿舍就没见过谁往自个床上扯床帘的。
也不是没见过,大卫宿舍就扯床帘,容嬷嬷规定的。
但是尼玛的那是男德班。
这让他想起庞子误认为初酒是男德班的那句话——长那么好看,一看就是男德班的。
陈游不觉得初酒有多好看,真要说起来,也就一张脸还行。他个子也太矮了,撑死一米七,在男生堆里就是垫底的。
但是,他抱起来好软。
陈游琢磨了下,刚才打架时,他用胳膊套他脖子时就站在他身后,几乎把初酒整个人抱在怀里,身体的那种软绵,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怪。
陈游抿了抿唇。
妈的。
真想把他送进男德班。
*
初酒起床的时候陈游还没醒,不知道他几点上课,初酒没有叫他,免得他说打扰到他睡觉再和她打架。
大清早就干架,晦气。
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
按学号排座位,初酒在最后一排。
她以前是在桐州市参加中考念到高一,正常来说,今年九月,她应该升高二,但是师父却抽风把她弄进了这所风水技校。
没参加梁城今年的中考,所以她没有成绩,学号是班里最后一位。
全班十六个学生,实到十五个,缺席一人。
上课铃响,初酒的同桌还没到。
“纯阳命的男同学们,纯阴命的女同学们,你们好。欢迎来到风水技校,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罗广森。”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初酒面无表情地跟着拍手,身为一个纯阳命的女生,班主任一句话把她排除在外。
罗广森单刀直入:“不要因为这是所技校就不好好学习了。我告诉你们,风水专业是咱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而咱们学校则是风水中的小清华!”
初酒左前桌的一个男生后背靠着桌,嘴里念叨个不停,像个活体弹幕。
“又来了又来了,风水中的小清华又来了。”
“清华风评被害。”
“北大也还行。”
“学风水去哪里?北大青鸟等着你。”
“风水院校哪家强?罗广森忙把清华校牌藏。”
初酒听乐了。她坐在最后一排,边乐边观察其他同学。
好家伙。
放眼望去,一教室奇装异服。道袍僧袍,甚至还有个穿斗篷的女巫(?)
道士服样式各异,代表着不同的门派和道观。初酒数了数,这屋里起码九个道观。
班主任罗广森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大背头,红光满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风水先生,更像是菜市场杀猪的。
整个教室宛如大型x教传销洗脑现场,感觉下一秒x教头目就会强制买卖他摊位上的猪肉。
非常的诡异。
罗广森宣布了一遍校规和课程安排,说道:“一入风水门,一辈子都是风水人。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都必须老老实实遵守校规校纪,好好学习,踏实上进。”
最后,他说:“上一届有个学生,是你们的学长,他是去年的中考状元,自以为有学习功底,进了风水技校后不再努力上进,而是迟到早退旷课打游戏,自甘堕落。短短一年时间,已经从市状元退步到全校倒数第一。”
教室里哗然。
罗广森抬手把声音压下去,拿出一摞试卷:“接下来是课前考核。”
顿时哀嚎一片。
“报告。”一个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又喊了声,“报告。”
男生个高腿长,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看起来像个三好学生。
这是除初酒外,全班第二个穿校服的人。
初酒怀着‘这个班终于有一个正常同学’的心情看过去,脑袋嗡地一声。
小白?
他不是上一届的学长么??
“第一节 课就迟到,很好。刚开学就迟到,好极了。”
罗广森不看陈游,而是扫视着教室里同学们:“我刚刚说的班规里,迟到该怎么罚?”
教室里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该挫骨扬灰。
“初酒。”罗广森比照着座位表,把陈游的同桌揪了出来,“迟到的这位同学是你同桌,你来告诉他,迟到该怎么处罚。”
初酒正瞪着教室门口的陈游发愣,没在听罗广森讲话。
“初酒同学。” 罗广森提高音调吼了声,“初酒!”
被点到名字,初酒一脸懵逼地站起来。
罗广森的大脸黑成锅底,目光如炬盯着她:“你来说。”
初酒刚才压根没有听到罗广森说了什么,不知道要她说什么。
左前桌的‘活体弹幕’提醒她:“选B,这道题选B.”
周围几个同学笑作一团。
“出去。”罗广森一指初酒,“你给我出去站着。”
初酒从教室里走出来,罗广森还在背后说个不停:“我看你挺喜欢你同桌的,打他一出现你就一直瞅,脖子能拧成一根麻花了。不是喜欢看么,我成全你,来来来,凑近了看,手拉手看,往毛细血管里看。”
唯二穿校服的学生在教室外罚站,教室里一堆奇装异服。
初酒怀疑,班规第一条是不准在教室里穿校服。
“同桌,先说好,看一眼21块钱。”陈游在拐角处找了个位置,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随便看,大胆地看,往我舌头里看。”
初酒:“……”
纳闷他是怎么把豆腐脑放进书包里却没撒出来一滴的。
随后,她想起来一件事来:“你不是二年级么?”
陈游掀她一个眼皮:“很显然不是。”
昨晚吃过自热小火锅后上床睡觉,他一觉睡到八点半,本想继续睡,但是肚子饿了。起床洗漱的时候,想到卡里仅剩三块六,只够吃小食堂的两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