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鸢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安慰他道:“良药苦口,你姑且忍忍……”
江枫眠倒是很配合,低头就着她递过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听到她的话,捂着伤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我不觉的苦,反而觉得这药是甜的。”
怎么可能?虞紫鸢挑眉,莫不是受了伤,连味觉也变了?刚想自己试试,便听江枫眠又道,“这药经过你的手,就像加了蜜一般……”
虞紫鸢端着药碗,手一抖,汤药差点洒了出来,轻咳一声,威胁道:“江枫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明天你的汤药还能再苦一点!”要不是看在他为救儿子受伤的份上,她才不想留下来照顾他。
江枫眠笑着不敢再逗她了,他不怕药苦,就怕万一她一气之下让他打包回自己的隐莲居。“我都受伤了,能不能对我好点?”
“你要是嫌我不好,我让阿离过来照顾你?”虞紫鸢目光一撇,隐隐带着警告。
“别别别,我岂敢!”
虞紫鸢心里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说完,江枫眠便把药碗拿了过来,自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你慢点……”虞紫鸢一边说一边抬手拿着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江枫眠一口气将药喝完,虞紫鸢又递了一杯水,给他去去口里的味道。
喝完水,江枫眠很自然的握住虞紫鸢的手,“这几日,怕是要麻烦你了……”
这人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握她的手?虞紫鸢抿了抿嘴,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分刻薄,“彼此彼此,我就当做上次我受伤还你的情!”
江枫眠早就习惯了她刀子嘴豆腐心,将她的手,往胸口一放,眸中带着缱绻情意,“好,只要你在什么都好……”
虞紫鸢一怔,这脉脉温情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昨晚看着他受伤昏迷不醒,自己心底从来没有的恐惧,她当时想着,这辈子不管如何,他心里有她也好,没她也好,她都不计较了,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恙!前些日子,江枫眠那些笨拙的讨好,她不是无动于衷。有时候她想,如果日子就这般,也挺好的。后来他说他在意她,她虽然怨他,可说到底心里还是有着他!
只是……如今他们都这般年纪了,真的还可以重来吗?她已经没有年少时的勇气,她怕到头来,她与他还是一场空,还是………经年情淡,互为怨侣!
“江枫眠……“虞紫鸢默然开口,心一狠,将手抽了回来,“我……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好好休息。”说完端着药碗,逃避般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江枫眠张了张口,不由叹了口气,来日方长啊……
………………
江枫眠受伤住在清莲居,占了虞紫鸢的卧房,她也不好赶人,毕竟人家身受重伤,连医师都交代了切勿走动。虞紫鸢只好命人将书房收拾一下,委屈几日。
等到晚上就寝时,江枫眠得知他家夫人睡书房,心里不乐意了,拉着她的衣袖不放。
“若万一我半夜醒来,有你在,也方便照顾我!”
江枫眠这话一说出口,虞紫鸢就黑了脸,合着你把我当做老妈子是吧?
江枫眠也知道自己嘴笨,不太说话。“那书房的床你哪能谁的习惯,这里床够大,我往里边靠靠就是了。更何况,有你在,我也安心一些!”
最终虞紫鸢拗不过他,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如今早一样,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尽管如此,江枫眠还是有种得逞的快意,看着她脑后的黑发,嘴角微微翘起。
虞紫鸢想起今早天未亮时,她也是如此,只是当时太累了,又忧心了一个晚上,没有想太多,可现在她是怎么都睡不着。江枫眠这点心思,她其实也明白,要不然她也不会顺水推舟的留下了。
许久,虞紫鸢翻了个身,看着顶上的帷帐,又看了看身边闭着眼,似乎已经入睡的江枫眠。他们……他们如今同睡一张床,同盖一条被子。这么多年了,自己同他竟然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她只记得近年来,他们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他就铁青着脸拂袖而去,想到此处,虞紫鸢心里不禁有些苦涩……忽然左手一颤,被人小心翼翼的扣住,惊得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入睡的样子。只是她的手挣扎了几下想挣脱开来,却被这人越握越紧,脸上却仍然是纹丝不动。脸皮真厚,虞紫鸢忍不嘀咕一句,刚涌上心头的苦涩慢慢沉了下去,泛起一丝从甜蜜,索性不再挣扎,闭上眼,随他去了。
至此之后,每晚入睡,江枫眠都与她十指相扣,渐渐的她竟然习惯如此,习惯身边有他在,习惯听着他的呼吸入眠,也习惯了他唤着她阿鸢,阿鸢。
第8章 认错
自从江枫眠不管事,云梦的事务就有江澄在打理。一日她见儿子辛苦,便去厨房煲了莲子银耳汤,命人给阿离阿澄阿羡都送了过去。见还有剩余,给江枫眠也盛了一碗。待回到清莲居,看到江枫眠靠着床头,旁边案几上放着好几叠文书,正细细翻阅着!
虞紫鸢将汤往旁边一放,一把收走他手里的文书,“王医师不是说了吗,切勿操劳,安心静养。你就是趁着我不在,阳奉阴违?”
“怎会?”江枫眠有些心虚地笑道:“这些是阿澄处理过的事务,特地拿过来让我过目,儿子做了什么事情,我总要替他把把关吧?”
见夫人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又道:“阿澄虽然年少,经验不足,但是处理事情来却颇有气度,比起平时那急躁的性子,倒是稳重了不少!”
听到他夸赞阿澄,虞紫鸢却有些不屑的嘲讽道:“真是难得,竟听到你夸他?!”以前不管儿子做的好不好,可从来未曾见他开口夸赞。
江枫眠知道她定是拿阿羡作比较,心里不畅快,一脸正色道:“以前我总是顾及阿羡父母不在,心里偏向于他,是我不对,忽略了你和阿澄!阿鸢,以后,以后我会改的……”
虞紫鸢端过莲子银耳汤,刚在床边坐下,便听到他如此说。她刚也就无心之说,没想到他竟……“江枫眠,你……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上回她受伤回来就感觉他变了,她却说不上哪里不对。这么多天来,他那有意无意的想亲近她,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心中疑虑,他怎么突然转了性?不会被夺舍了吧?心里越想越怕,却看他和以往别无二致,看不出哪里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突然对她……呃……有点顺从!对,顺从!竟然不吵架了?!要想同她和好的节奏!
江枫眠一愣,他是不是太想得到她的回应,太着急了,让她产生了怀疑?毕竟上辈子,他们大都时候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可他回来都这多日了,他们还是若即若离。“阿鸢,我……我没变!我……我……”
“行了,喝汤!”虞紫鸢打断他的话,这个人一着急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
看到递到眼前的银耳莲子汤,江枫眠就着勺子喝了一口,莲子清香,银耳嫩滑,入口即化,带着希冀问道:“你煮的?”
见虞紫鸢点了点头,江枫眠心中欣喜都化为唇边抑制不住的笑意,又问道:“特地为我煮的?”
虞紫鸢白了他一眼,继续舀了一勺递过去,“想多了,给阿澄煮的。”
江枫眠的心瞬间跌倒谷底,唇边笑意瞬间收拢,肚子里开始冒酸水,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喝着。
虞紫鸢见他如此变扭的样子,心里头忍俊不禁,都多大的人了。
“我明天想吃芙蓉糕!”江枫眠突然抬头看着她,“你做的!”
“正好阿离也想吃,那我明天就多做点!”
江枫眠一听,马上反悔了,“我突然不想吃芙蓉糕了,想吃莲藕排骨汤!”
“江枫眠,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我怎么幼稚?”
“你就是幼稚!”
“你给阿澄做汤,给阿离做糕点,就是不给我做!”
“你刚喝是空气吗?”
“那是你给阿澄的,我是顺带!”
“懒得理你!”
爱吃不吃,虞紫鸢火了,端着碗直接走了。
他还没喝完呢,就这么走了?江枫眠忽然觉得自己委屈了,在她心里还不如阿澄和阿离!
这一整天,虞紫鸢也没有理过他。直到晚上,虞紫鸢给江枫眠换药,才见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