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番外(55)

作者:恰一口奶糕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也是敏感且脆弱的。在保护他的那个人崩坏的霎时,他也碎了。

如一朵将被吹散却不肯折腰的花,坚韧与脆弱在这个美人身上不算违和地并存。

“吃肉吗?”

不是纯粹的询问,而是渴望破冰的乞求。

那块牛胫肉被熊戴祺的叉径直送进了秦尔的盘。牛胫肉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纹理清晰,不带一点油花。这是刚好入口的一小块。散着橙香和柠香的番茄汁从色泽金褐的表面涌至粉嫩的内层,每一寸流动都是挑人食欲的诱惑。

迟疑是拒绝的前兆。

那只软手迟迟没有动作,银色的叉就松垮地挂在蜷指上,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被宠爱的孩子该是骄矜傲娇的。此刻,那双金棕色的眸却意外地盛满了察言观色的慌。白着一张小脸,熊戴祺紧咬下唇,视线粘在秦尔身上,却不敢在他的眼眸停留。

身体废了,心敲碎了。残破的身心被拾起,被缝补,被另一个人治愈。那张疏离客套的壳却仍残留记忆,面对熟人总会习惯性地温顺收起。

熊大的脆弱全与他相关,秦尔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抬腕挪掌,叉子下移,铲起那块牛肉。左肘撑着扶手,肩背前倾,脖颈前伸,头部配合无力的臂,秦尔张嘴吃到了牛肉。

动作怪异,却还算顺畅。

秦尔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病床上,靠人喂饭的残废。秦尔变了,他面对熊戴祺的憔悴,不再予他安慰。

秦尔又好像没变。对于这些好奇的目光,秦尔依然能坦然应对。对于他的卑微示好,秦尔依然选择败退。

重残至此,秦尔依然沉稳,依然强大。

眼前的秦尔,变了又没变。眼前的秦尔,瘫了却没废。眼前的秦尔,却不再是他熊戴祺的秦尔了。

是他的失足毁掉了秦尔的健康,是他的软弱戳伤了秦尔的手腕,是他的听从安排、落荒而逃践踏了秦尔的感情。

熊大终归是把他的秦2弄丢了。

“你...”

第一时间,熊戴祺想赞叹秦尔自理能力的提高。可作为这场意外的肇事者,任何夸赞复健成果的话他都不配说。再真挚的夸奖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味成为讽刺。

咽下的话似刀,似剑,划得他满腔剧痛,鲜血淋漓。

抿了抿唇,熊戴祺只小声说了一句,“你多吃点。”

餐厅是他家的,所有的菜品都是他为秦尔选的。意面是不辣的,米兰小牛胫肉是全熟的,茄汁鲈鱼是无刺的,连秦尔面前的那杯饮品都是无酒精的常温可尔必思。

所有的所有,都适合如今的秦尔。

他的关心,他的在意,他的特别照顾却只能谨慎隐藏,不适合,也不应该展露半分。

痛苦是会传染的。悲剧的主角双方都不会好受。

纵使大半个身子无知无觉,此刻的秦尔也是坐如针毡。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那场夭折早恋的见证者。无人起哄,无人调侃,只有状似无意的打量。

既然好奇,那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问出口呢?只要有人开口问了,他就能坦坦荡荡地告别过去,他就能大大方方地说明现状。

可惜,无人直接询问。

本该热闹的氛围被他们搞僵。或许,秦尔和熊戴祺根本就不该出现。

屏幕亮起。

戴着助力手套的左掌置于桌面,手指微拢,呈抓握状。前移,前移,那只手触到了手机,秦尔抓住了他的救生员。

聊天界面是三条新消息。

亮仔:还好吗?

亮仔:地址师姐发给我了,我出发了。

亮仔:十五分钟后餐厅门口见。

强作镇定的壳被击碎,彷徨不安的心被再一次拾起。

软蜷的指节在手机边框处反复摩挲着,深幽的眸紧盯屏幕,来来回回地默读体会。褪了血色的淡色双唇被抿起,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在熊戴祺的余光中,秦尔笑得含蓄且温柔。

看呐,内心强者盼来了他的治愈者。

看呐,总是予人温暖的人也等来了他的专属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声嘶力竭地喊一句:熊大他是大美人!

可惜亮仔才是奶糕的亲儿子,麻麻护短55555

对了对了,由于奶糕是个厨艺zz,所以有关美食的用料之类的有稍微百度了一哈

(如有出错,就是你对)

不说了赶due去惹(不配拥有周末的卑微赶due人)

第65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鼻腔好酸。这股酸沿着鼻梁上爬,浸软了每一寸骨。酸把眼眶泡涩,热与湿逐渐扩散,模糊了金棕的眼。

泪要掉下来了。弯弯的眼尾被撑开, 泪滴在浅金色的睫上挂着, 摇摇欲坠。

不许哭!

不许哭!!

不许哭!!!

撩开薄薄的衣料, 冰冷的右掌握上了纤细的左腕。拇指指腹顺着左掌根缓慢上移,滑过单薄的肌腱, 抚过每一道疤痕。

这每一道都已止血, 都已结痂, 都已愈合。

可惜呀, 时间并非万能的愈合剂。

这每一道,都是他懦弱逃离、间接伤害的证据。

时间能抹去秦尔身上的伤疤吗?不能。

在熊戴祺的腕上, 在扭曲丑陋的伤痕下,淌着的,是秦尔的血。

流泪是受害者的权力,作为加害人,他怎么能哭?他根本没资格哭。

在坏情绪面前,熊戴祺依旧不堪一击。阴影在胸腔肆意弥漫,恼人的郁再次侵袭。

追赶, 追赶,在那场意外之前, 在他和秦尔互通心意之前, 他也是这样执意追赶着。

人,还是这两个人。只不过,秦尔的背影不再挺拔。只不过,熊戴祺自己早已破败不堪。

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熊戴祺匆忙追赶,才从服务员手里抢到了轮椅把手。

抢到了,又如何呢?

站在餐厅门口,站在夜幕中,站在寒风里,他还是噙着泪,开不了口。

“你进去吧。”

打破沉默的永远是秦尔。他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的眼神却极其吝啬,只匆匆一瞥,不肯施舍更多。

“外面冷。”

关心的外壳裹不住敷衍驱赶的内核。

过分敏锐是熊戴祺的缺点,秦尔的语意,他完全懂。

松开左腕,抬起右臂,曲起的指节迅速蹭过眼角,擦去将落的泪,熊戴祺咧嘴,灿烂一笑,“没事。主人送客,天经地义嘛!”

无论这抹笑是否发自内心,秦尔都不可否认,熊戴祺的笑还是那么漂亮。娇嫩的花被雨无情地冲刷,掉了花瓣,弯了花茎,奄奄一息,却仍未凋零。此刻的熊戴祺,比以往更漂亮。

过分逃避是依然在意的表现。点点头,秦尔不再劝阻,只一言不发地望着不远处的木街亭。

常有重重乌云遮蔽,活跃的本性却并不安分。无论何时,熊戴祺都厌恶冷场,和秦尔在一起时更甚。

精挑细选,熊戴祺捡了个自认温馨的话题,“欸?你弟弟叫什么?”

“秦予。”

“秦yu...”把这个音重复念了一遍,很快,熊戴祺就确定了正确答案,“秦予。”

秦尔,尔,你。

秦予,予,我。

是这对兄弟的名字。

“秦予多大了?”眉眼弯弯,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

这是俩人见面以来第一次自然对视。一高一低,一站一坐,四目相对,皆是笑意。

“下个月就满两周岁了。”

车胎爆了就该上备胎。儿子瘫了就该生二胎。这个众所周知的常识,秦爸秦妈却如何都想不明白。非得要秦尔这个报废的一胎一再恳求,他们才肯含泪答应。

孩童的成长离不开亲情的浇灌。瘫废不能作为争宠的借口,秦尔不愿因这具瘫体从父母那儿抢走丁点本该属于秦予的关爱。出院以后,他不顾反对,毅然搬离,自立门户。

怀抱,陪伴,他给不起。他能做的,就是离开。这或许,就是他这个高位截瘫病人作为哥哥,能送给秦予最好的礼物。

“时间过得真快。”

似感叹,似呢喃。熊戴祺低头,瞟见秦尔的发顶。从前,除非秦尔坐着做题,除非秦尔主动示弱低头,除非他闹淘气,故意跳上秦尔的背,否则,以他的身高,绝不可能看见秦尔的头顶。如今,他和秦尔间却差了近四十厘米的高度,却隔了近三年的时间。

路灯昏黄,把路人的影拉得细细长长。与他人的悠闲漫步不同,有一条影正快速朝这处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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