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点早......”安之想委婉的拒绝。
“不早了,快开门,我在你宿舍的门外。”
如果说刚才安之还有一点晕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那么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清醒了。之前在医院和秦斯予重逢之后,安之有告诉过她自己的住址,只不过斯予这样直接找上门她是没有想到的。安之不知道秦斯予在门外等了多久,赶忙穿上拖鞋去开门,她一件外套都没有披在身上,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门打开,秦斯予看到这样的安之,目光垂落在她滑下去的肩带上,眉头紧蹙,她走进玄关,将自己的风衣脱下,不由分说的披在了安之的身上。
她里面是一件薄款的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着紧身的牛仔裤和长靴,妆容精致到近乎完美,烈焰红唇,整个人看上去又冷又欲。安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估计头发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好看,她低下头,藏在棉拖里面的脚趾悄悄蜷缩着。穿过玄关和客厅,安之带着秦斯予来到自己的房间,她将风衣的外套还给她,笑着说。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簌。”
秦斯予看了一圈,对比外面客厅的简陋,安之的卧室还是很不错的,看起来也很干净,连书桌上的书都是按照首字母一一排序的。看到这里秦斯予轻轻的笑了出来,她知道安之是处.女座,就是没想到这么典型。
可爱。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安之就梳洗好回来了,她打开衣柜,大致扫了一眼,思索着等会要穿什么,同时不忘问秦斯予。
“你要带我去哪里吃早饭啊?”
“不出去,我给你带的早饭,不是很热了,你可以用微波炉叮一下。”
安之这才注意到放在小圆桌上的小袋子,那是一份三明治,看样子里面是生菜、鸡胸肉和西红柿,吐司裹上了一层金黄的蛋液,摸上去还有一点余温。
“你呢,吃过了吗?”
“我吃过来的。”秦斯予坐在沙发上,单手撑腮,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那你起得好早啊。”安之张嘴咬了一小口,西红柿和生菜都很新鲜,鸡胸肉煎的焦香,鸡蛋的香气包裹着吐司,丰富了味蕾的层次,安之的眼睛亮起,“好吃的!你在哪里买的啊?”
秦斯予的笑意更深,“我做的。”
准确的来说,是好不容易撑到了周末,太想早点见到安之于是凌晨五点半就起床,然后做了这份早饭,一句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开车跑了过来等在了安之的宿舍门口。
上了全妆是因为黑眼圈太浓了,不遮挡住真的特别明显,整个人都是憔悴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咳咳咳。”
安之不知道是被她这句话吓到了还是真的呛到了,开始咳个不停,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急的秦斯予连忙走过去抱住了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安之才慢慢停下了咳嗽,她长长的吸了口气,稍稍往一边挪了挪,离开了秦斯予的怀抱,手中才吃了三分之一的三明治也放到了小圆桌上,没有再动。
她拒绝的意味是如此的明显,眼神里的疏离比美杜莎的目光更能石化秦斯予的身体和心,费了好的劲秦斯予才从失落和僵硬中回神,她收回自己的手,无所适从的放在了膝盖上,像一个做错了事接受训斥和惩罚的孩子。
“骗你的,不是我做的。”
秦斯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谎言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容易说出口。
“要是我做的话,五点就得起床了吧,谁会为了一顿早餐这么早起来。外面的早餐店和便利店这么多,随便买一点不就好了吗。还亲手做......肯定是假的......”
“所以你放心吃吧,的确不是我做的,是一家......专门做轻食的早餐店,我经常在那里点餐,和老板很熟悉。”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帮你订餐,他们家还有......”
秦斯予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连她自己都快要被临时胡诌的说辞给信服了,可是她相信没有什么用,安之不相信,她还是没有动作,到最后秦斯予干巴巴的结束也没有吭声。
要不是一阵风来,秦斯予几乎以为连空气都已经凝固了,窒息感深深的将她笼罩包裹,像一团密不透风的水,要将她活活溺死在其中。
“这样啊......”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安之轻轻地开口,“可能是刚才呛到了,突然没什么食欲,我等一下再吃吧。”
“没关系,你不想吃的话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
说到底,是秦斯予一直在强求,安之从见面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直就是不冷不热,是她一直黏在安之的身后,给她发消息、约她出来,到这里来找她。因为她想着,她觉得,安之是有喜欢过她的,高中的时候她的眼神、她们在森林公园的那一个偶然的吻,都不会骗人的。
可是现在的安之又让秦斯予觉得,那些记忆里美好的画面不过是她的幻想,不过是她自以为是、可悲可笑的自恋。
安之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不然她为什么能够那么坦然的接受你和席沐在一起?
为什么能够大大方方的祝福你们?为什么能离开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为什么现在态度这么冷淡,对你像对待一个需要防备和距离的陌生人?
秦斯予将脸偏向一边,不想让安之看到她已经泪意弥漫的眼眶。
“对了,席沐呢?”
安之垂着眸子轻声问,这对于安之来说不是真的疑问,而是提醒,提醒秦斯予同时也提醒着她自己,不要再次沦陷进去。
她的手背在了身后,反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
“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是在加班吗?”
“我们分手了!”
秦斯予在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问题出在了哪里,她还没来得及和安之说这一件事,或者说,她忘记了和安之说这一件事,因为席沐早就已经是过去了。前世的记忆复苏,占据了脑中大量的记忆细胞,秦斯予连席沐长什么样都快要忘记了。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又有一种,“因为她和席沐分手了,所以才来找安之”的感觉,秦斯予略显著急的补充道。
“三天后我就提就分手了,联系方式也拉黑了,之后基本上再也没有联系过。”
所以、所以......
秦斯予飞快的看了安之一眼,又将眼神扫向另一边,她努力不让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显得刻意,或者说在暗示什么,可话一旦说出来,安之怎么理解就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了。
“我一直是单身。”
我一直在等你。
垂下来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扑扇扑扇的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躲藏在背后的那两只手不约而同的握紧,而后又缓慢的松开。安之抬眸,看到了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喃。
“分手了啊......”
秦斯予轻轻嗯了一声,她注意到了安之咬住了唇,随后就偏向了另一边,只留给她四分之一的侧脸。她不知道刚才那句低喃代表着什么,也看不到安之现在的神情,不过或许是阳光很好,将房间里照的明亮,秦斯予拧成一团的心逐渐舒展开来,眉眼之间的阴郁也随着阳光消散。
果然误会还是要第一时间澄清的比较好。
她看着地板上那一大块光斑,将自己的疑问和委屈直接说了出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联系我,我给你发的消息也不回。”
你知道这六年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吗,哪怕换手机了之前的那一部我也没有扔,因为那上面全都是我对你的思念和爱,是我深夜想你想到发疯的时候对你说的话,我舍不得扔。
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安之慢慢转了过来,她还在咬着下唇,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最后还是抵不过秦斯予控诉幽怨的目光,将原因娓娓道来。
“......手机在服务区的时候被偷了.......因为赶着要回帝都,就没有报警。”
“康复之后跟着妈妈去美国读书,直到今年才回国。”
“在国外一封信都不能给我写吗?”秦斯予恶狠狠的问,只不过眼角的泪意让她的凶狠看上去只是虚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