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伤口好之前不能乱动。不能提重物,手臂不可举过九十度,尽量不要用这只手发力,也不要……”
念了一长串儿,其实核心意思就一个:这手废了,要做啥就叫我吧!
韩倾倾看着打得完美无缺的绷带后,心满意足地端着空掉的杯盘离开了。
“谢谢你,倾倾……还有,对不起啊!”
小璃轻声说着,人早就离开了。
……
话说面具人等出师未捷,败走山林后,很快重新聚集在一处暗林中。
稍刻,有一队人马前来汇合,当首那人脱下斗蓬时,露出了一张满是胡子的褐黄色脸皮,瞧着就不似中原人,更似北方夷族。
大胡子道,“人可有抓到?”
面具人摇头,声沉且戾,“对方人多,善使诡计,恐有埋伏,我令他们回来赴命,以免免泄露身份,影响了咱们的大策。”
大胡子诧异道,“大人,这……不就是一个小商队,和几个臭娘们儿。能有什么埋伏?”
这话直接问到了一众突厥兵的心头痛上。
商队就不提了伐,那些镖师都是江湖高手,比他们之前想像的还要厉害,但真正最令他们纠结的是那个黑脸小娘们儿,貌似是叫“卫小娘”,当真邪乎得紧,之前打劫探查商队虚实时,就连着射死了他们好几个兄弟,还差点儿射中头目。更别提之后撒的那些奇怪的弹药,还有天上火……
大胡子见众人气氛沉重,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但说话的口气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女人没抓到,就失去了要胁西州军高级将领的筹码,也没法趁机报复那些西州军一把。玩敌军的女人,不仅可以泄愤,还可以重振军队士气。
最重要的是,要是自己女人被突厥人绑架的事,让西州那些将官们知道,定会在第一时间跑来救人,这样整个西州情报线网都会集中到那些女人头上,就不会注意他们这边南下的行动了。
可惜了当初他们获得的这个情报,一举数得,而今都连一个女人都没抓住,打草惊蛇,损失巨大啊!
“胡子,按计划,你先去南州。我稍后便来!”面具人口气坚决。
大胡子疑惑,“你不跟我一块儿?你还想干啥?这……不是我说你啊,姓……”
两道冰冷杀意的眼神睇来,让大胡子住了嘴,只得乖乖应下,愤愤离开了。
一边走,大胡子一边嘀咕,“到底是多强的镖师,能把这家伙拦住。”
开玩笑的嘛!
那家伙好歹也是一州之王,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玩艺儿,怎么会连几个小娘们儿都抓不住,这也太不合逻辑了。
回想此遭行动,面具人其实也挺蛋疼的。哦,他脸上被那黑脸小娘子划出一道伤,一直糁着血,像是在随时提醒他今日的一场耻辱。他日若让他再遇到这小妞儿,必然要活捉,狠狠折磨,让其臣服于他。
这两方人马分道扬镳后,大胡子走上前往南州的山路,面具人则沿着东南向行进,路线沿着岭南开凿的那条人工运河一路,像是要进入岭南境内。
双方均未察觉,从北方直插而入一队人马进入了东州境,很快又出现在了南州,追向了大胡子的方向。
连夜兼程之下,这行人马在前往南州的长江江北小镇寻到了大胡子。
大胡子预计歇息一晚,再前往江北最大最繁华的城,金陵城与南阳王的使臣接头,确定一下初步议程之后,便一同前往南州谈要事。谁料,使臣还没接上头儿,就先被人截了胡儿。
大胡子被两个壮汉押倒在地,整张脸都帖在粗糙的沙石地里,吃了一嘴一口的泥,吓得嗷嗷大叫,直求饶。没有半点儿骨气,完全一副商人贪生怕死,愿千金买命的样子,当即就从袖子里掉出一大袋的金子来。
“爷,爷,饶命啊……”
左右大汉得到示意,微微松了些许力道,让大胡子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四目相接,大胡子目光一怔。
原来,对方也是个大胡子。
这大胡子对大胡子,仿似见到了一家人似的,抖着胡子就直说“误会,定是误会”。
这边的这个大胡子,冷哼一声,出口的声音明显更显年轻,更有力量。
“误会?胡大胡子,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原来,大胡子正是突厥的大商人,胡大胡子。曾经与卫四洲等人因做奶皮子生意产生过竞争,联合商行会员排挤卫四洲,又伙同卢永昌害卫四洲等人损失惨重。这种种仇怨集深,在得知卫四洲居然从东原城镀金归来,从一介小流民混成了大校尉后,胡大胡子就更不淡定了。
胡大胡子这些年只听说了卫四洲的威名赫赫,还从来没有直接与其接触过。后来西州军大破突厥军,还将十多万的突厥兵折损七成,唯剩三万人不到,逃回了怒江北。
做为突厥人在中原活动的探子商人,胡大胡子对卫四洲的恨和厌恶已经謦竹难书,不一而足。此时虽不认得当年的少年郎了,也能从对方同样厌恶憎恨的目光中,窥出真相了。
“卫,四洲!”
“算你还有点儿记性。否则,我可得让人帮你想想法子,回忆一下我们之间的渊源了。”
旁边站着的石头哥,突然手一抖,一张皮卷落下来,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堆小小的锐器,冷光霍霍,光看那形制都让人头皮发麻,稍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什么精巧,而是牢狱里最常见的“审讯”工具。
“是你自己交待,此行南下意欲何为,还是让我家石头哥招呼你,慢慢体验一下那九九八十一难的销魂快感?”
石头哥重重地哼哼一声,截着一个黑色皮眼套的脸被黑皮割裂成两半,五官都有点扭曲。
胡大胡子吓得一咬牙,选了第二种。
卫四洲冷笑,“有骨气,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然而,这拭目的动作刚做完还没一盏茶的功夫,胡大胡子就全招了。
卫四洲听了结果,都有些疑虑,“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石头哥道,“我也有这种怀疑。所以,今晚咱再审一次,若是他口供不变,咱再做打算不迟。”
卫四洲想了想,拍拍石头哥的肩,“行,听你的。”
胡大胡子本来以为一切就此过去了,他宁愿一刀确死也不想再受那种要死不活的折磨,没想到这折磨才刚刚开始。
“不,不,不要啊……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私藏了啊……你们答应会饶了我的命的,求求你们……我,我还知道一个秘密,卫四洲,你要饶了我就全告诉你,啊……”
卫四洲,“哼,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好好享受吧!”
胡大胡子瞬间如遭雷劈:他都知道了?那他之前为何还跟曹大头合作,还把南下的通道打开,让他们走?难道……
随后,卫四洲收到了最新的寻人消息,脸色就变了。
“这蠢丫头,居然还跟突厥兵杠上了,她不要命了吗!”
该死的,之前盼着她回来盼得心都疼了,现在姑娘回来了,心疼还是心疼,又多了个心慌的症状,简直没法活了啊!
薛璨坐在廊下,喝着香茶,“这风格,不跟你一样么?!你说姑娘是你养大的,你带出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娘子,未来加入咱们西州军,底下那些将士也信服,属臣家眷们也崇敬。那些想攀亲的人,也更好打发了。”
说到此,他禁不住哧笑起来,“听说这姑娘弹弓使得出色,马上功夫也不错,能骑能射,还能砍。到时候攀亲的人一来,放她那儿辅个擂台,打赢了才能入王府大门儿,能吓跑七八成人。
听说,这姑娘还能弄出什么奇怪的弹药。啧,我都想亲眼瞧瞧,这么能耐的小媳妇儿,是什么模样的了。”
“闭嘴!”
“日后,那些攀亲的人再来,直接让你家小媳妇儿上阵,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干一对,来三个灭全家。哎,这话是不是这么说的?为啥三个人就是一家了,才生一个孩子,会不会太单薄了点儿?”
“来人!立即备马,出发。”
“去哪儿?”薛璨懒懒地问,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卫四洲已经把所有的消息签烧掉了,回头一把拎起薛璨就走,边走边嗷,“去会那臭丫头,抓回来,抽一顿,就听话了。”